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如今的柳雪娥已经改名叫“童儿”,在湖州城的林家给小姐做研墨侍女。
林继铭是城中首富,家中主要做丝绸布料生意,名下还经营者一家钱庄,有几条街的铺子出租。
他膝下有两子一女,林家的大少爷林定邦已经年近三十,上过军官学校,如今在县衙任职。
二少爷林孝安二十出头年纪,现如今远赴英吉利留洋,学习蒸汽纺织机的技术。
三小姐林月云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备受父亲和两位兄长的疼爱。
柳雪娥生得漂亮,人又乖巧伶俐,园子里的粗活重活都不用她干,每日只要陪着林小姐读书,整理小姐的书房,倒也乐得清闲。
她对现在平静安宁的生活很满意,前尘旧事偶尔还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林府里也养了戏班,逢年过节唱戏的时候,柳雪娥从不去凑热闹,林小姐让她跟着去看戏,她也总是推辞。
她怕看京戏,害怕看到台上的赵子龙那身长靠银枪,这会让她回忆起那个男人,回忆那个噩梦一般支离破碎的夜晚。
三年前,她跪在林家的大门口,对着管家金世镜哭诉,说自己是逃荒来的,父母都在家乡饿死了。
她本想来湖州投奔亲戚,哪知亲戚如今搬家,不知去处,自己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只求赏一个仆妇或是丫鬟的工作糊口安身。
金管家见她生得好眉好貌,穿着干净整洁,可怜她的际遇,就把她留了下来,派到三小姐的屋里伺候。
柳雪娥本就生性柔顺,在府里每天安分做事,手脚勤快,能吃苦,从不敢与任何人相争,很快就得到了三小姐的喜欢。
不单止三小姐喜欢她,大少爷林定邦对这位美丽乖巧的丫鬟也很是留心,他年近三十,七年前已经娶妻。
自从柳雪娥来到府中,他几次去跟妹妹要人,希望“童儿”能到自己的园子里来帮忙。
而三小姐不但不肯放人,反而还笑话大少爷说:“大哥羞不羞?亏你还在新政府做事,新政府提倡‘一夫一妻’,你应该以身作则才是,若是哥哥园子里实在缺人,我把李嬷嬷送给你吧!她比童儿还勤快呢!”
一番话说得林定邦哭笑不得,也只能作罢。
等哥哥走了,林小姐拉着“童儿”的手,跟她撒娇:“童姐姐,我从小就没有姐姐,哥哥们天天在外面忙,也没人陪我说话,你就像我亲姐姐一样。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你告诉我,我会放你出去嫁人的。”
柳雪娥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说只盼着能伺候小姐一辈子,就是福气了———她原本就是寡妇,又被方剑平欺骗,差点儿丧命。
这不是客气话,而是肺腑之言。她哪敢再喜欢什么男人,还没吃够男人的苦?余生都只想隐姓埋名,留在林家,安安稳稳地过到终老。
冬去春来,树上的枝桠鼓起了嫩嫩的芽胞,只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厨房的烟囱飘出了袅袅炊烟,仆妇们聚集在一起,切肉炖鸡,蒸蟹爆虾,淘米洗菜,有条不紊地开始为晚饭做准备。
没有任何预兆,林府的大门前突然来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大头兵,大约有百来人,扛着枪,踏着步,整齐划一,把道路两旁的摊贩和经过的路人都吓跑了。
为首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军大衣,披着披风,胸前的勋章挂了两排,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上下,样貌英俊,眼神里带着傲慢和狠戾。
他翻身下马,把缰绳往旁边一甩,不等通报,直接闯入了林家的大门。
林家人各个面面相觑,军官身旁的副官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方维仁方大帅,是浙系军阀吕公麟的心腹,如今受吕大帅指派,正式接管整个湖州城,担任本城的边防司令。
从今往后,城内城外的巡防、治安、管理都由方大帅负责,除了今天带来的兄弟们,目前城外有上万兵马安营扎寨,准备长期驻防。
林继铭做为一家之主,见这帮人来者不善,不想得罪,立即起身作揖,客气招呼道:“鄙人不知军爷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军爷海涵,只是不知军爷光临寒舍,所为何事?还请军爷明示。”
方维仁坐到太师椅上,把玩着手里的枪,看着林继铭的眼睛,笑着说道:“不为别的,就是想征用贵府作为我的临时官邸,你家这么大,腾出一半的院子,也不妨碍你这一家继续过富贵日子。”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我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