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一片安静,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方维仁心下大窘,面子上挂不住,转过头对她训斥道:“别在这胡说!你越发没规矩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按他的吩咐,其他丫鬟们收拾了一间厢房给海菱住下,以后海菱不用干粗活了,原来跟她同一个屋的丫头,拨出两个给她使。
等后面月份大了,到时候若是人手不够,再向管家要。
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明天青竹帮的赵二爷要来家里做客,和我谈一笔大买卖,厨房要多准备些好菜,把明日的菜单拿来给我看看。”
就这么随意地打发了,方维仁有些许烦躁,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该干嘛干嘛去。
海菱有些委屈,她正想开口,但看着男主人阴沉而不耐烦的脸色,她又有些踟蹰,在这犹豫间,旁边同屋的丫鬟将她推搡出去:“快些走吧,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然而谁能不为自己的孩子争一争呢?她想了想,又跑上前跪着求他:“求大帅开开恩,我倒不是为了自己,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若还只当个丫头,等孩子长大了别人要怎么说他,都会笑他是丫头生的,大帅多少也看在亲骨肉的份上……”
她痛哭流涕,抱着他的腿哀求,眼泪不小心沾到了他的裤腿儿上,被他嫌弃地一脚踢开。
随即他又站起身骂道:“你怎么这么多要求?你先斩后奏,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以后没事别到我眼前晃!你最好求神拜佛,祈求生个儿子出来,不然你连通房丫头都当不上,一辈子只能去厨房烧火!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我告诉你,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可不稀罕一个烧火丫头生的赔钱货!”
说完他径自从她身旁跨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海菱被他这么一踢,心灰意冷,呆呆地跌坐在地,原本是瑟瑟缩缩,如今是彻底蔫了。
柳雪娥知道他素来是冷心冷面无情无义之人,却不知他对亲生的孩子都能说这么无情的话,难道生出女儿来就不是人了么?
同为女子,她看了心寒,伸出手,想将面前跌坐在地的丫头拉起来。
海菱见太太伸手过来,指如春葱根,如玉般的手腕上戴着碧绿的龙石翡翠镯,通透莹润,绿得晃眼。
她看得一愣,再看向自己的手,因为常年干活,不但粗糙,还生了茧子,再想起刚刚男主人对她的厌弃和嫌恶,心中顿时又自卑又难堪。
她没敢上手扶,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也知道大帅看不上她,自己在他心中毫无分量,难道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分量么?
说不定呢?她只能给自己打气,只要为大帅生下第一个儿子,努力讨大帅喜欢,这样的翡翠镯子,自己也会有的。
见海菱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卑微地欠身站在一旁,衣服上还有方维仁刚踢的鞋印。
柳雪娥于心不忍,只能宽慰道:“如今大帅也给了你安置,你放宽心,不要多想,我知道你一向勤快能吃苦,但如今要好生保养,有什么事让她们去做就好了,不要劳累了自己。”
海菱谢过太太,便回了自己屋子收拾。
等回了屋里,方维仁便对着柳雪娥质问:“你在下人面前胡说什么?!以后我在外人面前说话的时候,你不许顶嘴!别逼我扇你!还有,明天青竹帮的赵二爷来家里,我警告你,你别出去抛头露面!他专喜欢勾搭别人老婆,给人戴绿帽子,你给我小心点!”
“那你为什么认识这种人?他来找你干什么?也是,跟咱们方大帅结交的能是什么好人呢,不都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之辈?你们聚到一起,能商量什么好事?又想合伙害谁?”柳雪娥反唇相讥道。
“要你管!爷们儿之间的事,你一个娘们儿问什么!你懂个屁!我不找他搞点发财路子,我手底下这么多大头兵,谁养?你给我记住了!明天不准出房门!别整天自以为生得好,就招蜂引蝶!”
他再三警告,然后才匆匆离开,估计是要去核对清点他的账目和那些“货”,明日跟赵二爷对盘。
次日,青竹帮的赵二爷来了,此人名叫赵洪官,面型瘦削,身型精壮,是清朝末年的武举人,一身功夫了得。
青竹帮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他是帮会内的二当家,名下有许多私船,负责浙江到广西、云南一带的河运。
方维仁请他来,主要是商量如何避人耳目,用河运帮他运输和买卖大烟土的事。
前段日子赵二爷去了一趟云南,有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