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方维仁生日那天,柳雪娥一早就往厅堂去了,不为庆祝,就为了看看林老爷不来,方维仁白等一场的窘样。
等她到了宴客的煦春堂,出乎她的意料,林继铭已经一早就到了,正在主位上坐着,只不过看起来神色焦灼,急躁不安,脸色十分难看。
而方维仁正气定神闲地喝茶,见到柳雪娥来了,便将茶杯放到一旁,慢悠悠的说到:“岳父大人,前些日子,我的手下在药房逮了个人,他当时在买治外伤的绷带和药。搜身之后发现他身上有支怀表,里面居然有您的照片,这不是蹊跷了?我手下怀疑他是个贼,偷了你家的东西,抓住了细细盘问,又发现了新的罪证,故而今早让人将怀表送过去给岳父大人过目,并劳烦你来指认一趟。”
柳雪娥这才明白,为什么昨晚他的口气这么肯定,今天林继铭一定会来。
“他现在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林继铭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块怀表是他送给二儿子林孝安的,现在却到了方维仁手中?孝安应该在英吉利念书呢,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柳雪娥听了,也吃了一惊,心中暗忖:二少爷被姓方的抓了?他跑出去还没几天,不是说会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么!怎么会这样不小心,这下糟了!姓方的不知道要用多少手段折磨他呢!
“他现在在大牢里——偷东西倒还不是最主要的,搜身的时候发现此人后腰有伤,辨认之下,发现是枪伤,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有个刺客胆大包天,光天化日潜入我府中行刺,被我用枪打中腰部,甚至为了烧死我,又趁机在我家放了一把火,趁着火势逃之夭夭,结果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可见老天有眼啊。”
方维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柳雪娥的脸色,看她一张小脸煞白,如今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妻子是知情者。
毕竟火灾那晚,她说的是“没关窗户,佛龛的香烛被风吹倒了,点燃了帘子。”
而遭受了严刑拷打的刺客,却承认是自己放的火,那这把火到底是谁放的?这些天他躲在哪?谁给他吃喝?谁帮他疗伤?
必定是出了内鬼。
“什么!?你用枪打了他?”林继铭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起来,一脸惊惧,语气怒不可遏,“他在哪儿!让我看看他怎么样了!!!”
“带上来。” 方维仁招了招手,一声令下,几个卫兵架着林孝安,把他押上前。
短短几天,二少爷已经被折磨得不似人样,鼻青脸肿,满脸血痕,遍体鳞伤。
他被人死死架住,无法动弹,只能艰难地抬起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连眼睫毛上都沾着血迹。
看到朝思暮想的父亲就在自己眼前,两人彼此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林继铭颤抖着嗓音失声喊道:“儿——”
还没来得及喊出下一个字,就被林孝安的话挡了回去:“没什么好说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姓方的,有种你就直接给我个痛快……”
“好,快人快语,之前有人告诉我说这刺客长得有几分似林家二少爷,让我请林老爷来辨认,我骂他胡扯,谁不知道二少爷在国外留学?如今这恶徒既然承认了自己盗窃财物,还杀人放火,就该依法处置。没什么可说的,拖下去毙了。”
方维仁摆了摆手,卫兵们架着林孝安就往外拖,林继铭急得跑上前护住儿子,大喝一声:“谁敢!!姓方的!你别欺人太甚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霸占我的家宅还不够,你还想绝了我家的后!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灭我满门?!”
林孝安红了眼睛,含着泪望向父亲,连最后的遗言都不敢说,万分的思念和愧疚,尽在不言中。
他在牢狱中被殴打折磨的时候,绝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怕牵连到整个家族,纵使身上再疼,也咬着牙不肯吐露一个字。
可父亲不怕被他连累,当众将他护在怀里,要死一起死!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儿一根毫毛!除非先杀了我!”林继铭说着,用尽力气推开两边的卫兵,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大儿子残缺不全的死状至今还时时刻刻浮现在他的眼前,直到最后他都没找到定邦那半截舌头,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内心都无比煎熬。
如今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二儿子惨遭屠戮?
方维仁冷笑一声:“原来他真是林家的二公子?怎么偷偷回来也不跟你们说一声?一回来就急着杀人放火?我理解你想护犊子的心情,但他行刺和放火两项罪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若是不处置,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