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所在的明禄殿极为偏僻，若非有莫太医带路，莫惗不一定能找到这。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进去，因为殿外有许多亲卫军守着。

相比其它宫殿，明禄殿有些旧，大殿内是空着的，不像常用的样子。宫殿两边有休息的寝室，姜溯住在左边一间。

莫惗耳力还行，听到了右边寝室里有动静，里面应该住着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人。

姜溯寝室里除了东彦外，还有另外两名伺候的太监，莫太医带着莫惗进来后，便让俩太监退了出去。

“莫太医。”东彦微微低头，恭敬地行礼后，开口问道，“药配好了吗，主子伤口看着又严重了。”

“已经好了。”莫太医转向莫惗，“将药箱里面一盒用白色瓶子装着，没写名字的药拿来。”

“是。”这一应声，莫惗没有伪装声音。

东彦以及姜溯都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姜溯向莫惗看了过来，东彦立即警惕地走到门边守着。

莫惗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后从中找出了莫太医说的那瓶药。

她目光扫过桌上摆着的饭菜，皇帝倒也没从饮食上亏待姜溯，只是这些菜没人动过。

莫惗走到床边时，莫太医刚把床上的被子掀开。她一眼就瞧见了姜溯中衣上斑驳的血迹，刺目得紧。

“皇帝打你了？”她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关切。

莫太医小心地将姜溯的中衣脱下，血迹已将他背上包扎伤口的细布染得通红。

这些细布被轻轻揭开，姜溯瘦弱的脊背上，新新旧旧、深深浅浅、好好坏坏的无数鞭伤，展示在莫惗眼前，触目惊心。

姜溯趴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他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莫惗的手紧紧捏着药瓶，若非这里边装的是为姜溯疗伤的药，她能直接把这小瓶子给捏碎了。

姜溯这些鞭伤，有结痂了的，有半好的，也有严重恶化了的。这些伤口应该不是一日所得，更像是每日被打造成的。

他这副羸弱的身子，哪受得了这些。

莫太医独自清理着姜溯背上的伤，像是看习惯了，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新配的药中加入了我儿寻来的红莲，这药对外伤有奇效。我儿不用太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对。”莫惗赶紧道，“红莲可以内服，多吃几片，这些伤立马就能好。”

清理好伤口后，莫太医又洗了一遍手，才从莫惗手里拿过药，轻轻涂在姜溯的伤口上。

“王爷伤口不能好太快，否则有人得起疑了。这伤药是为父精心研制的，里边加的红莲并不多，能减轻痛苦，帮助伤口愈合，又不至于好得太快，能避免让人起疑。”

莫惗还想说啥，被莫太医提醒声打断：“张漾熬药还剩半个时辰，从这到御药局差不多要走两刻钟。为父得赶在张漾之前回去，你们能谈话的时间并不多。”

经此一提醒，莫惗没再废话了。她蹲下身子，与姜溯面对面：“阿姐被关在宫里？”

“你脸色怎的比我还差？”姜溯自己惨白着脸，还反过来说莫惗。

关键，莫惗现在脸上贴着人皮面具，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脸色差的，竟睁眼瞎说。

“听说你去翠峰城了，可是这一路上都没休息？”姜溯又问。

莫惗没理姜溯的废话，脑子飞速转动着，问：“那位为什么打你？可是因为仙踪山庄之事？他发现了多少？除了阿姐，他还知道了什么？”

姜溯轻咳了两声，大约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额间冷汗又多了几颗。

莫惗在等着姜溯的回复，却听姜溯开口对莫太医说：“莫太医，红莲还有吗？别都留在宫里，剩下的给小七带走。”

“有。”莫太医应道，“做的药膏够用了，还剩下几片，一会给她。不过……”

莫太医停了手下动作，转向莫惗说道，“尘儿，为父对这红莲亦不甚了解，这几日翻遍了医书，关于红莲的记载少之又少。我拿其中花瓣试过，确实是对外伤有奇效，但其中风险却是未知，所以才将用量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做了这药膏。

“若是直接内服，伤自然会好得更快。但世间万物皆有定律，违背常理之事，通常都要承担相应代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儿莫要去服用那红莲。待日后为父将其中药效都研究透了，自会将最好的用法告知于我儿。

“我儿虽百毒不侵，但这红莲不是毒。”

“是。”莫惗应道，“女儿记下了，谢谢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