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护卫早就进去通报,此刻慕容雪亲自出来迎接李璟序。
“不知永顺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慕容雪猜到了眼前的修罗场,从怀中掏出那封旧信递上去,顺便替谢岭解释道:“臣在刘公公住处搜到这封信笺残骸,觉这纸张特殊,乃是乾化年间军中所用,故请谢将军前来辨认一二。”
李璟序瞥了眼所谓的旧信,不做言语,径直朝里走去,与谢岭擦肩时挑眉,眸中沉静如寒霜,逼得谢岭不得不与她对视。
“启阳关山高路远,既然回来了,便好好休整休整再做打算吧。”
白芍补充道:“殿下的意思是,谢将军不必急于回启阳关,在京中久留几日。”
“末将去留,当由圣上做主。”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咄咄逼人。
他说的确实不错,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永顺公主权势滔天,又有太后这个倚仗,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那本宫便请皇兄下道旨吧。”说罢,她白了谢岭一眼。
看着公主已经走远,方扶析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了上去。只有他听出来,公主刚刚是生这混小子的气了。
仵作已经验过尸,四人的尸体用白布包得整整齐齐放在停尸房里。这儿阴气重,又有尸臭味,来人甚少,看管的护卫也没几个。
李璟序直接上手,一一探过他们裆下部位,确认无误后才算放下一半心。
她系上方巾以遮掩口鼻,又借了仵作的工具,准备二次验尸。白芍已然轻车熟路,准备好纸笔开始记录。
第一具刘公公的尸体已经停放半月,整体发黑发污,腐烂糜化,勉强还能看出是人形。李璟序强忍着恶臭,剖开其腹腔,在已经液化的内脏中仔细翻找。周围的差役光是闻见味道或者只是瞄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一通。
胃液已经烂作一团,实在找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在两颗脱落的牙齿之间,李璟序发现了一根极其细微的丝线。
她用镊子捻起丝线,在手绢上揉搓了一会,除去秽物,隐约可见其光辉。竟然是根金线。
“要把金子碾成这么细的丝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金线珍贵,绝不是刘公公一个宦官有资格用上的。”
余下两具尸体情况都差不多,验不出什么。许公公的尸首还算完整,只是经过池水浸泡一夜,已经肿胀。
“眼球突出,嘴唇微张,像是惊骇之色?”
李璟序点头,“你看他嘴里虽然有些淤泥,但是没有其它异物,显然是死后抛尸池中。看来,他是看见了什么。”
白芍一激灵:“难道是凶手?”
收拾好残局,三人走出停尸房。
几位公公在宫里也算劳苦功高,她吩咐大理寺将人下了葬。
回去的路上,李璟序一言不发。事情走到这一步,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死的为什么是他们四个?那封旧信不假,是谁拿出来的?是谁要替江晗翻案……
轿辇突然停下,一下打断她的思绪。
白芍轻声提醒:“殿下,是谢将军。”
原来是有人拦住了路。帘外,少年已经拔出软剑。
“怎么,谢将军这是要回边关,来给本宫道个别?”李璟序走出轿子,身姿单薄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谢岭简直想掐死自己。明明自己才是这场博弈中占据主动权的一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会生出认输,乃至于臣服的冲动。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这种感觉让他太过不适,仿佛重重的一拳砸在棉花上,欲哭无声,进退无门。
终于,他开口:“你就不想知道慕容雪找我确认的是什么?”
“那封旧信。”
谢岭冷笑,“你信?”
是啊,她信。慕容雪不过是个空架子,背后之人抛出这封旧信做饵,他就乖乖上钩,并且一直叼着不放。
“他来问我黄金丢失之后江晗的动向,以及现在边关军中所剩江晗旧部近半个月的一举一动。他把矛头指向了江大将军的遗部,是他,还是圣上,要斩草除根?”
李璟序倒是不意外谢岭能说出这番话来。在他心里江晗是有功于大梁的战神,无论是他还是从前的谢祯,都是江晗的挚友,谁都不相信他会贪墨修筑长城所用十万两黄金。
“圣上心意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谢将军日后还需慎言。”她还有要紧的事要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