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是皇室，要保全皇室的体面，最终未动刑，囚禁大理寺。

刑部侍郎的位置由方尘述顶了上去，无人有异议。

永顺公主与大理寺破案有功，各自受了封赏。

皇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精心培育的一颗爪牙竟是死于一场无足轻重的情杀。

乌云去，天将明。

时隔半月，沈子渊来替李璟序诊脉。只是他年事已高，飘摇着过来，竟比榻上的病人还要纤弱几分。李璟序终是不忍，又叫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了回去。

白芍在临华殿里干着急，眼瞧着公主咳了整整一夜，白日里喝了药她却又要出去。

夏天还没真正过去，正午的日头还是毒辣得很。李璟序脱下大氅，轻声安慰白芍：“我这番去寻的，才是治我病的良药。”

——

明月坊藏着一间小小的药房，名唤甘霖堂。李璟序到的时候，少年一身粗布麻衣，不知把什么塞进嘴里，脸上瞬间发紫，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他跌跌撞撞地打开橱柜，抓了一把别的草药嚼下去才得以平复，而后在手边的册子上记录些什么。

“小大夫，可否替我看看脉？”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经生得很是端正了，剑眉星目，叫人莫名信赖。

他微微点头，她便伸手过去。

沈确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良久，才搭上她的脉搏。

似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少年迅速在纸上写了一道方子，交到她身后的白芍手上。白芍看过，与太医院所开药方无异，忽而有些失落。吃了七八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但沈确后面的话却重新给了她希望：“这是你现在吃的方子吗？可暂缓病症，却不能根治。”

“敢问小大夫，要如何根治？”

沈确想了想，摇了摇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桌案上多了一枚玉佩。少年惊起，“你怎么会有爷爷的玉佩？”

白芍这才明白，这少年便是沈子渊唯一的孙子。早就听说他医术高超，小小年纪便有追赶其祖父之势，甚至在行医用药上比沈子渊更加大胆。

李璟序温声道：“我与你祖父是故交，我的病是他治的。只是沈老太医年迈，故而，我来求你。”

“可我有很多事要做。”

“小大夫，我可以许你更多。”

沈确将信将疑，“真的？”

女人点头，温柔如水的眸子里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她问：“你要什么？”

“神农尝百草，我要试百药。”

“好。”

甘霖堂的门悄悄地阖上，少年跟在女子身后，观察着她的姿态，脑中盘算着医治之策，不知不觉到了永顺公主府门前。

祖父是太医，他自然猜到此女子身份不凡，没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永顺公主，是大疫之下兴建慈安院的活菩萨，沈确望向李璟序的目光中多了别样的情愫。

他要治的人，曾经救了许多人。

这一夜，李璟序住在了公主府，而沈确守在她榻前记录着她在夜间所有的状况，一夜未合眼。第二天一早，厨房升起的炊烟满是草药的清香，连方扶析都吓了一跳。

不同药方、不同剂量、不同火候……熬煮出来的汤药铺了整整一桌，沈确一碗一碗尝了过去。最终指着一碗告诉方扶析：“把这碗端去给她喝。”

方扶析扶额，初来乍到，孩子还不是很有礼貌。但看在他鞠躬尽瘁的份上，他忍了。

随后他又在厨房里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整理好后揣进怀中，去了公主卧房。

沈确开门见山：“光喝药没用，日后你的饮食都要改成药膳，这是方子，给谁？”

无人说话，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方扶析。

方扶析黑着脸：“给我就好。”

好厚的一沓药膳方子，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快去歇着吧，白芍，带小大夫下去休息。”

沈确的住处就在李璟序卧房隔壁，中间隔了一间耳房，白芍住在那里。他的用心众人看在眼里，白芍自是不敢怠慢，准备好膳食，又温了一壶热酒，便领着他进屋休息了。

方扶析不解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大夫？”

“是沈太医的孙子，”李璟序笑道：“一个小神厨，一个小神医，我真是好福气。”

他面色染了几分红晕。若真觉得是福气，便要早些好起来啊，公主殿下。

临华殿空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