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内跑出一排侍女,身着统一宫装,踏着小碎步,在靠近李璟序时分散成两列,最后两名侍女手持仪仗扇,扇后女人身姿曼妙,发髻高挽,插着一支金凤步摇,流苏轻轻摇曳,步伐庄重而优雅。
不得不说,回到方府的方英更像一位高贵的皇妃。
李璟序静默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的排场。
方英盯着楚墨的尸体,如同在注视一只死去的蚂蚁。身后侍女会意,喊了几名家丁将他搬了下去,并跪在地上用衣服擦干净地上的血污。
她故作亲昵地靠到李璟序身边,捏着腔调开口:“哟~竟是皇妹来了,这些看门的狗不懂规矩怠慢了皇妹,你可不要生嫂嫂的气呀?”
李璟序冷眼看着她,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是你伤了方扶析吗。”
方英一愣,随后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啊……好像是吧。原想着试试他的身手,谁知如此不堪一击。”
那辆马车里坐的果然是方英。方扶析当成了方桓,所以才没有还手。
看见李璟序蹙眉,方英挑衅一问:“本宫毕竟是做长姐的,对自己的弟弟难免会严厉一些。皇妹莫不是心疼了,怨本宫下手重了?”
从方扶析被李璟序带走那一天起,京中风言风语便未停过。毕竟公主早年丧夫,小方大人又生了一张不可多得的好相貌,二人时常形影不离,若说有什么私情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李璟序不在意这些谣言,方扶析也装作没听见。
但今天方英舞到她脸上来了,她绝不会息事宁人。
就在方英以为一贯沉着的李璟序今日要爆发怒意的时候,却见她笑了。她的笑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还有一丝……同情。
方英忽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极为不适但找不到出口,她有些站不稳,好在有彩卉扶着。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你笑什么?”
李璟序倾身凑近了一些,直视她眼底的慌乱。她开口,一字一句如冰凌刺骨,扎进她的心脏。
“我笑你可笑。”
她趁方英低头时摘下她的凤簪,捏在手中把玩,“贵妃娘娘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皇后了?”而后将簪子锋利的一端贴近她的脸,“你说,今日若在宫外破了相,再进宫,你还会独得圣宠吗?”
方英不敢动,睁大了眼睛瞪着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李璟序扔掉簪子,挥手抽了她一巴掌,那张娇嫩的脸蛋儿上立刻浮现一张泛红的掌印。
“你,你……”方英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她,泪珠不断涌出。可她身后的侍女、护卫,无人敢动。
李璟序告诉她一个现实,无论是在皇宫还是相府,她李璟序永远不会忌惮她,哪怕一丝一毫。
“这一巴掌,我替方扶析还给你。从今以后你若再敢伤了公主府的人,我要你命。”
白芍微不可察地拉了拉公主的裙角,毕竟是在相府大门口,还是要点到为止。小方大人的仇也算报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李璟序一甩袖子,并不想搭理她。白芍只得后退两步,闭上眼睛。
沈确医术真是堪比华佗在世,从前她家公主是何等的弱不禁风啊,现在一巴掌好像能送贵妃娘娘归西。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人未至,声先到。
李璟序收敛住心神,只见一名刚过知命之年的男人朝她走来,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拥有洞悉一切的力量。
方桓在距离她一尺处止步,再次俯首作揖:“老臣见过公主殿下。”从始至终没有看方英一眼。
李璟序冷笑,一言不发,看他表演。方桓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看清楚他的目的不能轻易接招。不过要说大梁有什么人能让她时刻保持防御姿态,好像还真就眼前这只老狐狸。
方桓微微侧身,立即有一帮护卫上来把方英身边的宫女全都架住,方英疯了一般抓住他的袖子,“父亲这是做什么!”
方桓身后走出一位老嬷嬷,看似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方英拉到一边。
“都是这帮贱人在娘娘面前挑唆,才惹得娘娘同殿下心生嫌隙。来人,”护卫举刀,李璟序抬手制止这场杀戮的发生。
“方相有权处置自家的下人,但贵妃身边的宫女,可是皇宫的人。她们的生死恐怕不是方相一句话能决定的吧?”
方桓站定,点点头,“殿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