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十里之外盘踞着一座小村庄，因其春末夏初时节菱花开得十分繁茂，自成胜景，故以此为名，曰菱花村。

月升中天，万籁俱寂。

不知谁家的鸡跑出来扑棱着翅膀贴地飞走，引得邻家的狗追了上去。鸡踩翻农户晒在院内的菜篮，狗撞飞晾衣的竹竿，一时间鸡鸣犬吠，好不闹腾。

小路尽头的茅屋亮起了灯，被吵醒的男人出门解手，嘴里骂骂咧咧的，非常烦躁。男人气不过，扛起墙边的锄头就要去打死那两只闹人的鸡犬，却见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慢悠悠地飘着，借着月光，看不清楚，隐约是只风筝。

里头传来女人迷糊的催促：“好了没啊？进来睡觉……”

男人啐了一口：“邪了门了，不晓得哪个兔崽子大晚上放风筝，俺瞅瞅去。”

睡意全无，他一手拿锄头，一手拎镰刀出门去。这下不只是抓鸡抓狗了，还得去瞧瞧村里哪个神经病大半夜放风筝。

顺着风向走了许多路，男人才在一根石桩子上找到了风筝线的末端。他越想越气，一锄头砸下去石桩子上出了个豁口，风筝线断，风筝越飞越远。

夜风吹在人身上透心骨得凉，男人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里衣，匆忙回去睡了。

——

这些日子京都尚算安宁，公主府几人各有各的打算，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偶尔也会有些小插曲，比如半个时辰前，方扶析觉得自己伤好得差不多了，手痒得很，不等沈确检查过就自作主张去了后院练剑。再出来时一身白衣染血，十分骇人。

不出片刻，公主府门口便堆了好些兵器，神兵营的人兜了回去，尽数熔了。

江上歌安慰颓丧的小伙子：“日后你的剑会出现在战场上，没准还能尝尝边戎人的血呢。”

“那可是极品玄铁——”

少年拎着药炉进来，森森瞪了方扶析一眼。这个月他快累疯了，一个公主，一个少爷，都等着他这十八岁的老大夫伺候呢！

方扶析还没反应过来，沈确直接扯下他的外袍，简单看了一眼伤口之后就拿出涂满药膏的纱布贴了上去。方扶析红着脸：“江姐姐还在这呢……”

江上歌噗嗤一笑：“你江姐姐见多识广，你呀，太嫩了，姐姐瞧不上。”

“公主殿下！”大门口传来慕容雪叫魂似的喊叫，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面色惨白的少女，方扶析眯着眼睛盯着两个跑进来的身影，心里嘀咕，这不姜且吗。

众人心一凉，看样子没好事。

方扶析伤口作痛，只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艰难开口：“姜且，你怎么和慕容大人一块来了？”

姜且眼中的惊惧尚未消散，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东北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慕容雪就好多了，无视这一院子妇弱病残，直奔内院。

“发生何事？”李璟序刚服了药，嘴里的苦味让她不自觉皱着眉。

“护城河边发现一具无皮女尸……”

李璟序抬了下手，白芍点点头，把慕容雪身后的少女带到她身边。

公主的目光像是有安抚心魂的力量，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姜且就觉自己的心安了下来。

泪水夺眶而出，她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公主。

“殿下希望我多历练，我便跟在慕容大人身边查案子。今日卯时有人报案，说护城河边上死了人，我听后跑过去，没想到……”

“好，我知道了。”李璟序拍了拍她的肩，让白芍把她带进自己的房中休息。没想到姜且拒绝了，她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

“殿下，阿且和你一起去！”

“你不怕了？”

姜且想摇头，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不过这些都是她要面对的，李璟序希望她能成长，犹豫中还是答应了她。

她牵着她的手出去，白芍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哀怨地瞪了眼慕容雪，暗下决心，日后绝不能允许大理寺的人入公主府。

护城河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姜且在看到那摊被蚊蝇环绕的血肉后还是跑到边上狂吐不止。

李璟序忍住恶心告诉手边的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血迹，或者可疑的物件。”

“是！”

尸体被人完整地剥了皮，根据形态能判断出是个女人，再无其它。除了尸身下的血液外，四周再看不到其它的血。她有一点想不通，护城河是活水，水流湍急，只要抛尸河中，至少能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