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开口慢慢地说。
她微一迟疑,他却立即堵住了她的话:“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话音里居然被她听出了一丝不忍睹闻的请求,阮秋笛抬头看他,眸清如水,整个人恍如暗香疏影,过了片刻,略略一点头,“好。”
他却十分开心,顿时眉眼都舒展开去,“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她笑着摇头,却暗暗心惊。
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等至亲之人,原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对谁好,可是他这般,仿佛她小小一个允诺,便是一生一世的欢愉。
他这般爱她,她何以为报?
“工作还好吗?”她轻轻开口。
“挺好的,一起合作的医疗项目也谈得顺利极了。”他笑着点头,看着她长长头发挽成的发髻,上面斜插的玉簪翠色欲滴,越发人如秋棠,胧烟似雾,单薄得像抹影子。
“你先回去吧,晚上再来接我。”她抬头跟他说话。
“好。”他笑着,人却没有动。
她疑惑地看他,不安地动了一下,手里抱着的花束的包装纸便随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来。
他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将她连人带花,一起牢牢地拥入了怀中。
“司骏?”她似是想推开他,他只好用了三分力气。
耸在她耳边低低开口:“秋笛。”
她停了下来,小声地开口,语气里有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哀求:“司骏?”
他的一颗心一时轻飘飘飞升,一时重重砸下,只觉得每根神经都被什么的粗糙的东西扯磨得生疼,只好将她拥得更紧。
她无法挣扎,他的拥抱激烈而灼热,仿佛被压抑得太久而一朝爆发的火山。
这样喜欢,却总是这样痛……
她泪流满面,在他怀中无声抽泣,只觉得整颗心纠结在一起,仿佛被看不见的刀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司骏察觉到她的身子在怀中颤抖,只好轻轻松开手去,却看到她泪眼的样子。
“对不起。”他只好拼命道歉,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是我太孟浪了。”
不是因为他。
她摇头,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有太多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一样。
他帮她轻轻拍着背,心下默然。
“你……你先回去吧。”她低着头从他身边急急跑了过去,没有直接进办公室,反而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她这个样子若是进办公室,说不定会被人以为是怎么怎么着了呢。
司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从自己面前消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要怎么样,才可以彻底打开她的心呢?
不是全凭热情就可以走近她,她心里,一定是有着什么而难以开口的,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她专心的,只看他一个人呢?
他终于走下楼去。
墙壁上,他的影子被拽曳出奇怪的形状,朦胧又暗淡。
洗手间里,阮秋笛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出神。
鬓发上被溅上了水,一颗颗细密轻薄的水珠附在发上,轻绒绒一片。
她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眉。
她撇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撇嘴。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可是这样的她,这一刻,她突然陌生到恐惧。
这不是她,不是她……
她到底是谁?
她能抓住的,又是什么?
镜子里光线一暗,有人走进了洗手间,她慌忙抹了一把脸后从镜子前走开,把那花也给抱了起来。
百合香若有似无地充斥她浑身上下,她如在梦中,脚步迟疑。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齐东阳正在说电话,修长手指抓着手机,斜依在墙壁上,唇角扬起,微微地笑,“说定了,我晚上去接你。”
语音轻快,面色温柔,唇角弧度柔和,她立即明白过来。
他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要下楼去。
擦肩而过。
她只隐约听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哗啦”一声后摔得粉碎。
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惊诧地回头看她一眼,然后才走了下去。
他也听到了吗?
下午五点后。
“阮姐,来应聘的人找不到咱们公司。”还没一会儿,就有人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