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这银子我也不能收下,大爷还是......”
“你一直叫我大爷,也该改口了吧?”
卫歧打断了她的话。
他倒是很自然地一开始就叫她“夫人”,于情于理,她也该回一声“夫君”。只是她总觉得她虽然已经嫁了过来,但这夫妻之名本就是假的,也无夫妻之实。真要喊夫君,她有些叫不出口。
俗话说灯月之下看佳人,常比平时还要美。嘉卉本就是容光出众,此刻颊边生霞,很有些平常见不到的娇憨可爱。
卫歧毫不掩饰地端量着嘉卉的脸颊,揣摩着她此刻的心思。以前他从不猜测别人心中所思所想,而嘉卉是不同的,他不知道她怎会替嫁给她,犹疑多次后还是不忍问出口。
近乡情怯,大抵就是如此。
“你便叫我的表字吧。”卫歧道。
嘉卉松了一口气,道:“不知大爷的表字是?”
“载清。相彼泉水,载清载浊。”卫歧似是随口说道,却是一眼不错地看着嘉卉。
她脑中嗡然一声,一时间难以呼吸,半晌才勉强笑着唤了一声:“载清。”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巧的事!她有些僵硬地道:“从前没有听母亲叫过。”
卫歧颔首:“这是我从前的一位先生为我起的,母亲叫我名叫惯了,不曾改口。”
嘉卉也点点头,怔怔地凝视着卫歧的脸。眼前人的相貌生得极好,即使此刻随意坐着,也有种难以言说的夭矫不群,正沉沉地看着她。若不是她已足足有六年不曾用过“周嘉卉”这个名字,她甚至要怀疑卫歧看出了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还是嘉卉先移开了视线。
“大——载清明日还出去吗?我有些院里的事,想问问您。”
“你为何从来不问,我每日出去是做些什么?”
第 10 章
嘉卉顿时静了下来,她手心里还攥着一块方才拿出来的绿宝。珠翠冰凉,她微微握紧,来换得往日的清醒镇定。
这番对话,她实在是一直被卫歧牵着鼻子走,费心费神地应付着他的话。
“大爷不曾说,我也便不曾开口问。大爷莫非是盼着我管束您吗?”嘉卉不急不缓道。
她原以为卫歧会嗤笑一声,连国公夫人都放手不管了的人,怎会受她约束。不料卫歧拧着眉头,脸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嘉卉又叹了口气:“还是说只要我一问,您什么都会告诉我呢?”
“此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卫歧不假思索道,烦躁地屈指敲了敲桌子。
她立即笑了,冲他挑了挑眉,什么话也没说。既然也不会告诉她,何必再要求她询问关心呢。嘉卉不想和他起了争执,收回那略带讽刺意味的笑。
一时间屋内没有人说话,很有些深旷的幽静。夫妻两个对坐着,不去看彼此的面色。
嘉卉又问道:“那大爷明日是否还出去呢?有些庶务还得问过您的意思,若是......”
“若是你嫁了别的人家,也要对他这么恭谨吗?”
卫歧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嘉卉错愕片刻,又有些想笑了。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呢,想要一个事事关切又有夫妻亲密的妻子?可他们认识不过三日,他甚至不愿告诉她自己每日在做些什么。
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心里有种微妙的扯平感。
于是她心平气和道:“大爷若是娶了别的女子,又会怎么对她呢?没影的事情,又有何好说的呢?大爷也知道,你我有夫妻缘分全因一道圣旨,从前既没有青梅竹马之谊,甚至连相看一面都不曾有过。”
“突然间和我这样母家不显贵的姑娘结了亲,是您受了委屈。大爷嫌我恭谨,这毛病我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又让您受委屈了。您实在看不惯,要提拔屋里的人,或是接谁进府,我都是别无二话的。”
卫歧却是大笑起来,一下子泯灭了嘉卉心头微微的怒火。他看着神色略微僵硬的嘉卉,摇了摇头道:“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可见是平时就想好的。”
嘉卉不由得敛了敛神色,道:“大爷这事总能告诉我吧?外间的传言,我不信大爷自己是不知情的。您如果有什么红颜知己,我也该有个准备。倘若外边是冤枉了您,我也很该知情。”
“倒也不全是冤枉了我,”卫歧散漫地笑了一声,“不过呢,我和你说过我没有姬妾。至于走马章台,也都是没有的事。”
“惠娘,”卫歧沉吟道,“不论你信或不信,我没有骗你。”
这点上嘉卉是信他的。两家父亲官职比起来相差不大,但论起门第来就是天差地别。他要纳妾还是抬举个婢女,都不必看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