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拨琴弦,低吟浅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舞台下,多少双已婚丶未婚男人的热切视线,不约而同地凝聚在她身上。
李涵的那一桌子公务员同事交头接耳,对她展开热烈讨论。
“哥几个,李涵说上面那位仙女还是单身,怎么样,待会儿谁有勇气去为咱们几条单身狗要到她的微信?事先说好,公平竞争。”
“你得了吧你,仙女身上穿着你一年的工资,连要个微信都让别人替你去要,就算被你追到仙女,你养得起嘛你。”
“看到仙女怀里那把吉他没有,八万块,国内没有代加工厂,只能国外买。我一个土豪朋友也有一把,我之前听他说的。”
“她不是熊猫基地的兽医么,这是事业单位呀,工资有那么高吗?”
“就是说她工资没那么高,消费却这么高,你追上了,她的消费需要你来买单,你养得起嘛你?”
“……”
翁小蕾只不过出于对冷夏婚宴的重视,装扮稍微贵一点,歪打正着成为一道天然屏障,帮她挡开那些没钱却想找漂亮女人当女朋友的普男。
一曲终了,她缓缓走下舞台,坐回到父母身旁,微笑着观赏舞台上两位新人进行浪漫的仪式。
互说誓言,交换婚戒,喝交杯酒。
他们眼神交汇,甜蜜满溢。
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她,心湖泛起孤独的涟漪,轻轻叹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灿烂的微笑。
婚宴进入尾声,翁小蕾一家三口走出t酒店大门,三人都有喝酒,翁建国打电话叫了代驾。
回到家,孟玫不由分说拉着丈夫坐在沙发上,与他头碰头,嘀嘀咕咕地讨论冷夏这场婚宴的规模和花销。
“建国,你说小冷那个宴会厅有多大?”
“我瞧着有五百平,算中档宴会厅。君临酒店还有一千多平的宴会厅,那可大了,前年我们学校招待外宾就在里面办过晚宴。”
“小冷他们开了三十桌,我问过李涵妈妈,每桌6888,光吃的就要花掉二十万,加上酒水丶场地费丶什么七七八八的,办一场婚宴估计要花掉三十多万。”
“小冷夫家倒挺舍得为她花钱。”
“哪儿呀,我中间跑去和李涵妈妈聊天,夸婚宴办得风光大气。你是没看见李涵妈妈那个表情,像吃馒头噎住了一样,不咸不淡地说:风光大气都是用钱买来的。”
“至少说明李涵对小冷好,舍得为她花钱。”
“就是说呀,李涵这孩子……唉。”
翁小蕾一听亲妈这个“痛失爱婿”的遗憾口气,连忙插话:“爸爸妈妈,我头晕,洗洗就睡了,你们别聊太晚了。”
孟玫从与丈夫的交谈中抽离出来,擡头望向女儿:“哎,妈妈知道了。你今晚喝那么多酒,妈妈提醒你要适量,你就是不听。”
“我的高中同学和我的大学同学结婚,我高兴嘛。”
翁小蕾进房换衣服,房外父母的交谈声隐约可闻。
“建国,你说咱们蕾蕾模样好丶脾气好丶嗓音好丶工作单位也好,怎么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真担心她这样不恋爱不结婚下去,最后会不会和我妹一样?”
“不至于,不至于,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三十好几才结婚。”
“我怕她太晚结婚,她……”
“嘘,不要说了。”
午夜十二点,躺在床上的翁小蕾蜷缩着身体默默流泪。
抓起被单擦眼睛,决堤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深色被单很快洇湿一大片,如同她心中那片无法散去的阴霾。
酒精在体内挥发,理智的枷锁被这股醉意融化,释放出洪荒之力。
翁小蕾又抓起被单狠狠抹一把脸,仿佛要抹去所有脆弱,毅然拿起手机把那个男人从微信黑名单中释放出来,点击视频通话。
远隔重洋的男人接通了她的视频通话请求,不想屏幕上出来一张湿淋淋丶红通通的脸蛋,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火花迸溅。
“是我!”
“我是你北京城的姑奶奶!”
“你姑奶奶我越想越气,打视频骂你,你这个躲在美国看比基尼美女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