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臊眉搭眼地把脸埋在膝头上,想把男人从大路中间搬到路边的墙壁,又看他伤情挺严重的,怕随便搬运他,等下再搬出个好歹。
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在国外随便当多管闲事的雷锋。
谁知道他姐姐等下过来,会不会把弟弟受伤的责任赖到她头上,讹她的钱?
翁小蕾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国内那些不敢去扶倒地老太太的路人,因为她现在的心态和他们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如果真在国外碰上无赖,她该怎么办?
只能回头去找沈柯帮忙。
太没骨气了,她死都不要!
那就看她今天的运气是不是真的衰到这种地步:花钱远渡重洋表白,暗恋对象已经名草有主;大街上做好事,结果碰上无赖。
趴在地上的男人半张脸压在下面,朝上的半张脸沾着血污。
翁小蕾对着他叹口气,好奇打量起这个陌生人,眼睛从他带血的半张脸往下移动,移到他的下半身,发现他的鞋带松了。
打架打到鞋带都松了,真的是!
大的好事翁小蕾都做了,她不介意再做点小的好事。
过去帮男人把松掉的鞋带绑上,然后蹲回去抱住双膝,脸蛋枕在膝头上怔怔出神。
身边不断有走动的人腿从她的视野中经过,她浑不在意,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沈柯和他的新女友身上。
看沈柯和女朋友的互动,似乎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也许都不是新女友了。
这个推测让她脆弱的心房更添几分凉意。
沈柯与她在大学时的过往如同老电影的胶片,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一起背着吉他走在大学校园的道路上,两道影子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好像可以和他一起走到世界尽头。
现在,地面上只剩下她自己的一道影子。
翁小蕾凝视着身前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眼眶发热,双眼渐渐迷离,把脸埋在膝头上默默流泪。
想到男人的家人快来了,她把眼泪硬憋回去。
十多分钟后,一辆私家车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街边停车位,下来一个高挑的大波浪卷女人,踩着细高跟急匆匆地向他们小跑过来。
她应该就是男人的姐姐。
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摊上这样一个喜欢酗酒和打架斗殴的弟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翁小蕾从地上站起来,蹲太久,双脚有点发麻。
她跺了跺发麻的双脚,转身就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1
主要还是怕被碰瓷丶被讹钱,赶紧走为上策。
“小姐,请你等一下!”臧彗梗着脖子喊。
翁小蕾回头:“你不用感谢我了。”
臧彗目送她离去,表情很绝望:“你帮我一起把人扛进车里再走啊!”
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她一个人哪儿扛得动!
只好利用自己的美貌,成功拦下一个男路人,帮她把弟弟扛进车后座。
开车到医院,两名护工用担架床把人推进急诊室。
医生诊断完,云淡风轻地说:“打架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事,等下护士会过来处理伤口。”
臧彗:“伤情不重,他怎么一直不醒?”
医生:“喝醉酒睡着了,等他睡饱了就会醒。”
臧彗:“……”
臧利在医院病床上睡到自然醒,身上的伤口也被护士处理好了,直接出院坐姐姐的车回家。
开车的臧彗絮絮叨叨教训了他一路,言语间不断提及那个守在他身边的善良女路人,还开玩笑让他以身相许报恩。
臧利的酒还没完全醒,身体各处隐隐作痛,坐在副座上脸色凝重丶沉默无言。
低头揉搓太阳穴,注意到脚上两只鞋的鞋带系法不一样。
一只鞋带是自己系的,另一只是?
擡起那只鞋,问姐姐:“我这只鞋的鞋带是你给我系的吗?”
开车的臧彗扭头看一眼他的鞋:“不是,护士系的吧。”
“美国护士会用这种方式系鞋带吗?”
“哦,那应该是那个女菩萨给你系的。”
四年后。
“对,当年你的鞋带是我给你系的。”
翁小蕾朝男朋友俏皮地扑闪一下大眼。
“god!阿利,你们三年后居然能在中国成都再度相遇并相恋,太邪门了,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