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从偏殿走出时,形容枯槁,北宫的风一起,仿佛就能将他吹散。
一直等在外面的王允见老父出来,忙上前搀扶。
王仁没好气地一把推开。
“父亲——!”
王允一脸委屈。
送去太行山的信,是他写的。
他也深知,皇帝是想让老父来洛阳冲锋陷阵。
身为人子,他也不愿如此。
可若老父不来,他这个皇帝亲信的侍中也就到头了。
到时候,朝堂无人,他们太原王家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王仁摆摆手,根本不想听儿子解释。
他太了解这个庶出的儿子了,能力虽有,但求取前程时不择手段,如今连自已也被拉来当垫脚石。
正当父子俩都沉默无语时,老太监走出偏殿,快步上前,拦住二人。
王允诧异道:“张公,何事?”
“陛下有旨。”
张让尖着嗓子,中气十足地高声宣道。
王仁、王允忙跪下叩首:“臣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侍中王允,忠诚恪守,才堪机务,治政有方,深得朕心。朕今思国家之艰,政务繁杂,需得贤才辅佐,以安社稷。特授王允为尚书,掌管枢要,协理朝政,望卿务必尽忠职守,辅佐朝纲,不负皇恩。钦此!”
张让念罢,目光扫过跪地的父子二人。
“谢主隆恩!”
王允伏地叩首,声音虽显激动,却难掩内心复杂情绪。
他抬头一瞥,见父亲神色冷肃,嘴唇紧抿,对他的晋升毫无欣喜之意。
张让道:“王尚书,这可是陛下对您的信任啊,好好干,莫要辜负了圣恩。”
王允低头恭敬答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张让转身朝殿内走去,王仁起身,缓缓看了王允一眼:“尚书?呵,好大的官职。”
王允张口欲辩,却无言以对。
王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你自已选的路,日后莫要后悔。”
王允见父亲不再计较,暗自松气,恭敬拱手。
随后,他上前扶着王仁,往宫外走去。
“父亲,我已命人将房间收拾妥当,您可去府上休息。我立刻差人去请来卢老、郑老,有他们在,想必士族不会为难您。”
“难得你给为父想了条后路。你那儿我就不去了,一会儿出了皇宫,你让车夫送我去上西门金市,为父住那儿。”
“嗯?父亲,那里来往都是些客商,甚是喧闹,您去那落脚,恐怕不太合适吧?”
“没有合适不合适,只有舒服不舒服。对了,我老了,不愿与人打交道,先别让康成他们来了。”
王允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陪着老父出了宫门,亲自送上马车。
车夫驾车而去,还未进上西门街,便停了下来。
王仁掀开车帘,朝前方望去。
只见整条街道已被马车塞满,行人从中间穿行都颇为困难。
王仁招来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递给他三枚钱,问道:“前方出什么事了?”
乞丐恭敬答道:“回您老的话,咱们洛阳城出新奇事儿了,有人要用一万斤粮食换一盒小小的香粉,简直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