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收买何大人,又解决了她的心头之恨,多好。。
为了让何大人彻底放心,她爹对外说,她生了重病,不治身亡,甚至还给她举办了盛大的丧事,刻着她名字的灵牌由他亲自捧进了林家祠堂里,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没有了林玉锦了。
她被暗地里送到了何府,借着何琴的名头,被送进了宫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被选上美人,只是当了宫婢,分到了皇后娘娘身边,所以,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满眼的死寂与清冷,早就昭示了她所遭受的一切。
归音这个名字,还是是娘娘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想起了自己年幼时,便赐了这个名字给她,归音归音,归来之音。
至此,便是六年。
如今,杯子也碎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丝可以证明她活着的存在,从今往后,她就是归音,在后宫里呆了六年的宫俾,哪一天放出宫去了,也只是一个年满从宫中放出的丫头而已,终此一生,只能青灯古佛了了。
手心的伤还残存着一些刻骨的痛意,可让他更痛的,是怀中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她过去过的竟会是如此的痛苦,他恨不能回到她6岁那一年,将她从那个蛇蝎女人手中,将她带回来,好让她能平安,快了的长大。
可是不能,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在告诉他,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谁都无法更改。
那么,未来呢,未来的日子里,是不是可以由他,一点点弥补她受的伤害,让她在未来里过得春暖,花开。
容夙说,
“你说不值得,我却觉得不胜荣光,归音,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你不用觉得愧疚,一点也不用。容夙,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她相信他的心甘情愿,所以,更不能拖累他,他是属于这个世界顶端,属于这个高贵的皇宫的,而自己,最后只能沦为尘埃,她希望看到的,是他更加的得意,更加的高贵无双。
归音的声音,如同一个溺水者一样在水中无根的漂浮,轻不可闻,她幽幽的说,“七爷,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我的一生便是这样了,悲惨的死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甚至都没有人来收敛我的尸骨,是你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再过几十天,我就可以出宫了,我可以过只属于我自己的日子,从此天空海阔,那样的自由快乐。”
容夙按着她的双肩,望着她的眼睛,紧紧的看着,急切而紧迫,
“你要自由,我便做你天,你的地,不管你在何处,我总会陪在你身边,替你遮挡着风雨,护你一生周全,只要你相信我,归音。”
容夙许多年不曾如此失态了,他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可此刻他忘了所有的姿态,紧紧的按着不想松手,仿佛只要一松手,就再也握不住她。
耳边似乎听到了高高的山上,有人敲响了巨大的铜钟,悠远潺潺的钟声在心底里一阵阵的回响,除了这个,其他的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归音抬头,看着容夙漆黑如墨的眼底,倒映着小小的自己,双眼红肿,满面狼藉,脆弱不堪,就像是很多年前,缩在角落里可怜的小小的自己,为了避免被打得更痛,只能更努力的抱紧自己的双肩。
像是在笑,又像是哭,归音用她自己都听不明白的颤抖音调,很轻,却异常坚定,
“可是七爷,”她看着他的眼睛,像刀子从自己的心底抽出来,又再刺了进去,“我早已心有所属。”
手心里碎裂的青玉杯子,是那人允诺她的一辈子,可是,终究是碎了。
肩上沉如整个世界的重量的手,慢慢的,失去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