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假条?你现在是在学校吗?”唐筱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班里也没看见你。”
唐筱是老师,学生间的那些事,除非闹大,否则传不进她耳朵里,宋亦霖默了默,艰难解释道:“我现在的状态,不太能去班里。”说得模糊委婉,但唐筱想到她情况,自然就明白了大概,当即答应:“好,我这边给你开电子假条……你现在在哪呢?用不用我领你出去?没事吧?”问题那么多,都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与在意,宋亦霖张开嘴,却没来由地说不出话。眼泪就这么突兀地开始往下掉。“我没事。”她又在说谎,边擦眼泪边狼狈地握着手机,“能不能不要跟我家里联系?我真的没事。”“唐姐……”她嗓音有些颤,“求求你了。”其实没必要求的,唐筱答应了她,可她也不知道在求什么,求谁,求了又是否真的有用。就不能放过她吗,她真的很累了,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她真的快被压垮了。唐筱听她哭了,连忙慌张安慰道:“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开假条,你等几分钟啊,系统录入后我发消息给你。”宋亦霖低声道谢,挂断电话后不久,唐筱就在微信告诉她可以离校了,又叮嘱她好好休息,随时联系。吸了吸鼻子,宋亦霖犹豫着推开隔间门,朝走廊望了望。即使确认四下无人,她仍旧忍不住将衣领扯高,尽可能地将脸遮住,低头快步走向校门口,过门禁离校。从那里出来,才像能活了一般。“我/操,气死我了!”叶嘉瑜丝毫不顾及自己文艺大方的形象,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就差把手机给砸桌上,“到底哪群狗在乱吠啊!”“那帮脑残。”路予淇也难得没在晨读学习,咬牙切齿地刷着手机,“传什么就信什么?都高一高二根本不清楚高三的事,跟着乱叫,都什么东西。”“我要骂不过来了。”梁泽川头疼道,“宋亦霖呢?不对,发生这糟心事换我也不乐意来……”事情是从昨晚开始发酵。校园本就丁点大,任何传闻都流通得飞快,更别说投稿人先后在校墙、学校贴吧、超话都发了贴,把能利用的校内资源都用得彻底,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让人想不知道都难。内容自然指名道姓——高二(16)班宋亦霖,原高三(13)班学生,知三当三插足朋友感情,还对男方死缠烂打纠缠,最后闹大了就拿抑郁症当挡箭牌休学,相当无耻。投稿人显然有备而来,当年校墙的截图,还有评论都准备得齐全,跟着附和说确有此事的人也一堆,于是传着传着,各路群众就都信以为真。哪怕不过一夜之间。好在十六班同仇敌忾,坚信自家团宠的人品,隔壁十七班也有魏余谌跟乔觉坐镇,两班今早联合骂退了众多其他班来打探风声的人。“……我去给她打个电话。”路予淇担心宋亦霖情况,当即就要起身,结果余光循过教室后门,不由得顿住。梁泽川本想问怎么了,结果一看过去,也自觉闭嘴,迅速搁下手机当无事发生。谢逐凌晨的飞机,刚落地暨城还没怎么休息,就来学校报道。头有些疼,可能是着凉,他没在意。倒是班里氛围微妙,他蹙眉走到自己位置,见座位空着,便问:“宋亦霖呢。”“霖霖……今早请假了。”路予淇不清楚详情,也还没来得及问唐筱,只得模棱两可地转移话题,“你刚从a市回来吗?”谢逐不答,没什么情绪地撂下包,看向梁泽川,“瞒我什么了。”梁泽川本想着要么说了算了,但一看谢逐眉眼间隐有疲色,到嘴边的话瞬间又给压了回去,相当认真道:“没啊,她真请假了,唐姐可以作证。”——不算说谎,毕竟宋亦霖缺席,肯定要先跟唐筱报备,他充其量算是说了部分事实。谢逐眸色微冷,总觉得还有所隐瞒,但太阳xue一阵坠痛,他蹙眉不耐烦地按了按,到底没再说什么。“不是,逐哥你几点的飞机啊?”梁泽川打量他一番,忍不住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一点半。”一点半落地,从机场过来也得快三点,梁泽川默然无语:“……你这跟没睡有区别?”谢逐未置可否,也的确有些累,就压低帽沿惯例开始补觉。见他这样,路予淇也觉得先不说为好,跟梁泽川互换过眼神,只好先决定搁置一会儿,等晨读结束才看。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