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去找他们......”
“我是个有罪的人......”
“我对不起你,但我给了你一条命,你也应该给我送终。/k?a*n^s`h-u_y.e~.¢c*o?m_”
“等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带回花溪镇,埋在坟地的最东边。”
他精神恍惚地念叨着,忽然停住看着陆时生。
陆时生给他递过来了一杯温水,“口干吗?喝点水。”
陆望潮没抬手,目光深深地望向陆时生,他的眼神比往常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情绪,半晌,他忽然开口问:“时生啊,你恨我吗?”
陆时生愣了愣。
对于他这个父亲,若说他心里没有恨,是假话。
陆望潮经常骂他,骂他是个克星,害死了他母亲,让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家人阴阳相隔。
他不记得自己那些过去,或许他混蛋、败家、不务正业,可他既然已经忘了,为什么要一直用过去的事折磨他?
陆望潮出去干活儿,常常一走就三个月到半年不等。\0′0¢小~说`网- ′免-费?阅~读?他不在家的期间,陆时生的生活会轻松很多,他认真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告诉自己要往前走,总会越来越好的。
望潮木工坊和快递站渐渐有了起色,陆时生本以为生活在慢慢地回归到正轨,可等陆望潮一回来,生活就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他明明在变好的,为什么他父亲一直不能承认他现在的好,而要提他肮脏不堪的过去呢?
他真的不能被原谅吗?
陆时生想不明白。
有时候他会很想记起自己从前到底都做了什么,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可他又很害怕自己想起来,他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没有勇气再往前走。
“要不是你,你妈怎么会死?”
“你往医院不管不顾地一趟就是一整年,醒了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以为不记得了,你做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吗?”
“别以失忆找借口,你记不得了,我都还记得!”
“你就应该也死了!”
“你活着,只能是赎罪。\2.c¢y,x~s?w-.?n¨e-t/”
陆时生清清楚楚记得陆望潮跟他说过的这些话。
可既然陆望潮希望他死,当初又何必倾家荡产去救他?
他刚醒还在医院里的那些日子,听护士说过,他醒过来的几率非常小,可陆望潮偏偏就是守着那小到可怜的几率,坚持到奇迹发生。
陆望潮没放弃他,是想等他醒过来后,狠狠地折磨他么?想让他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在悔过与痛苦中度过么?
或许是吧。
陆望潮想让他赎罪,可没料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醒来之后把之前的一切过错忘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能不气?
所以,就像他说的,陆时生活着,便只能是赎罪。
陆时生把水杯放了回去,平静地说:“我是恨你,但你是我爸,我得给你治病。”
就像他当初在医院日复一日照顾他一样。
陆望潮听过,整个人像是瘪了下去,蔫蔫地说:“我不是你爸,你没义务管我的。”
陆时生觉得他又开始胡说,他没心思再跟他拉扯这些,命令式的口吻说了句,“那也得治病。”
说完,他带着装好的饭盒和衣物,出了病房。
*
陆时生在老旧的居民区租了一间地下室,作为他在江北市的临时住所。
房间只有十几平米,但陆时生东西少,对住处的要求是干净、能睡人就够了。
刚来江北的那几日,陆时生把父亲安顿好,就电话打给了阿水,让他帮忙联系之前说的江北的朋友,阿水很快给他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一听是阿水的朋友,对方也没拒绝,只说让他过去跟老板见见面。陆时生换了件干净衣服,按照约定的时间找到了地方,接他的是一个矮个光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见到他,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圈,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个遍,陆时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问了句,“你好,您是王哥?”
“对,陆时生是吧,”王显松笑眯眯地开口,露出两颗明晃晃的大金牙,“阿文推荐过来的人,果然不错,一会儿你就放轻松,肯定没问题。”
陆时生想起阿水的真名叫彭文赛,确认了他是介绍人没错。
王显松带着陆时生进入一座六层的商业楼,门口的大厅的墙上有几个金字,由恩影视。上电梯的时候,陆时生迟疑地开口,“王哥,能问下具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