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满了。现在老天觉得填错了,又要把那人从他身边抢走。说来人心也是奇怪,以前长着洞的时候他觉得日子还能过,现在一下子又空了的话,他却觉得受不了了。
就像一个终于吃上顿顿白面馒头的人,再没法甘心回去啃窝窝头一样,程言尝到了活着的好,成了个天天心满意足的富人,就没法回去过那从前的穷酸日子。
师弟可能不在了,这念头只要一想起来,就跟在他心眼上崩了枪似的,留下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程言笃定自己没法再找到第二个人能把这洞补上。与其要和以前那样死了似的活着,要不然他就真去死了算了。
就在程言茫然地在雨里到处乱窜,脑子里大不了一头淹死在这雨水里的决心愈发坚定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出乎他的意料,来电话的人是高朗。
“程言啊,你快过来网球馆看看,你师弟好像在这呢。”男人挺着急地说。
程言连句话都没回,捏着手机就往体育馆狂奔而去。
这会快九点了,体育馆按理说已经关门,里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大门口有束光。高朗打着手电撑着伞站在墙边上,一见程言就说:“你赶紧来看看,这是冬行吧?我怎么叫他都不醒,刚打了120了。”
程言一眼就看见墙下有个人影。那人是侧躺着的,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面,身上全湿透了,一头黑发全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只露出了苍白至极的小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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