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阙、无法忘却的过往

入夜的王府非常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心慌。好像只有虫鸣声才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桑暮凝躺在床上，望着帐顶，每一次到了夜晚，就是她最难熬的时候。整夜整夜都会失眠，这六年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使是问天心诀，也帮助不大。原先大夫开的凝神安眠的汤药喝了还有效果，但是最近那汤药的效果也都失去了。

大夫说，那些药吃了会让人昏昏沉沉，吃多了也是很伤身，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再给她加重药量，她也不想看到李决疏担心却又忍耐的眼神，所以她每晚都装睡。说实在的，到现在有时候她还是会怨他，一个人怎么可以用『爱』的名义，就做那么多让其他人伤痛的事情。

可是这六年来，她知道他每时每刻也在承受着煎熬。

“你以为我当时被林太守挟持的时候自杀，是为了檀熙？不，你错了，我其实是为了你……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而做出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决疏，我是为了你啊……为什么你当时就不明白？”桑暮凝的眼前又回到了六年多前的那一幕，她嘶喊着，哭泣着，当时的她拒绝所有人帮她脖子上的伤口重新上药，那个时候她只想死，只想赎罪，飞云城所有的人都是因为她而死的。

“爱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毁灭……”越城寒第一次用如此悲伤的眼睛看着她。

“所以，凝，不要因为我就放弃你自己，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也为了……李决疏……所以，你不能死……”越城寒当时紧紧握着桑暮凝的手，鲜血浸染了他胸前整片衣衫，黑色的衣服因为那鲜血颜色更加浓重，看上去触目惊心。

“活着，好辛苦……没有你，我会更加辛苦……”桑暮凝看着越城寒胸口的问天剑，那是她刚刚亲手刺进去的……

“死，很容易，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这是你跟我说过的，对吗？活着……才会有希望……”

桑暮凝看着微笑着的越城寒，终于点了点头，是的，她要为了他而活，为了那未来不知道在哪里的希望……

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桑暮凝有些烦躁的翻身下榻，六年前，李决疏在王府内为她修建了这一座雪割小院，那格局和泱若的桑府一模一样。桑暮凝看了看那间侧房，想来当年第一次遇到越城寒之后，她就将他藏在那间屋子里。

桑暮凝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的一桌一椅，突然控制不住眼泪。有多久没有哭了？她已经记不得。

“寒，我好想你……你现在，究竟在哪？为什么六年来，你都没有来看过我？”桑暮凝伏在桌上哭泣，所以她没有发现，院外一棵树上的树枝树叶，突然无风自动，轻轻的颤了颤，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树上掠起，腰间的火凤在月色的映照下反出一抹光亮。

翌日，桑暮凝神采奕奕的和叶一一去了近云楼。桑暮凝参照现代，弄了一根有彩球相连的彩带。李决疏，白毓之，叶一一，她，尹归都是剪彩的嘉宾。时辰一到，所有人手中的剪刀剪断了面前的彩带，同时鞭炮燃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天，还有舞狮队伍在门前采青，桑暮凝看着那个狮头咬住了青往下一拽，原本盖着牌匾的绸布也落了下来。

近云楼三个大字在太阳光下金光灿烂，桑暮凝好像又看到自己当年初来京城的时候，在近云楼前参加酒王比拼的活动。

“『春风送暖入屠苏』——屠苏酒……”

眼前好像有出现了李扶疏那温暖和煦的笑脸，玉树临风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的一样样给自己介绍那些酒的名称。突然，她感到一阵晕眩，身边的叶一一和白毓之立刻就扶住了她。

“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白毓之担心的看着桑暮凝。

“没事，今天的太有有点刺眼……你们知道，我现在养尊处优过着王妃的生活，也没有再坚持锻炼，身体自然虚，稍微站久点就不行了……”桑暮凝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的阳光真的有些刺眼……”

白毓之和叶一一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无声的叹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从桑暮凝手指缝间流出的水迹。

“毓之，一一……我想檀熙了……我真的好想他……还有寒……我好想念他们两个……怎么办？”

李决疏扶住了桑暮凝，轻轻的搂抱着她，将她带到了后堂。

“小凝……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再开心起来……”

时间溯洄，一切都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一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