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试了试额头的薄汗,点点头。
陶薇方放下心来。
澄心望着她,犹豫了片刻,突然道。
“今夜之人,是临霜?”
陶薇移开目光。
澄心摇头。
“既舍不下临霜公子,岂不是要辜负云止一番心意,枉费他……”
陶薇突然觉得一阵烦躁,她打断他。
“我不想听这些!师傅,陪我出去走走吧!”
澄心愣了愣,沉默片刻道。
“好。”
别宫人烟稀少,亭榭皆是杳无人迹,雪虽停了,但路却依旧不算好走,陶薇一颗心纷乱不已,故意要和澄心作对似地,偏要往那隐蔽的地方钻。
若说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她总觉得临霜公子尚未离开,他难说就躲在这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呢?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不由飘远。
“担心,第三截木头是坏的!”
陶薇一惊,身子已被澄心拉回,她怔怔地低头看着脚下木桥,方才被她踩过的那截木头,俨然断做两半,落入湖中。
陶薇庆幸之余不由奇怪,打量着澄心。
“你怎么知道的?”
澄心面无波澜,跨过那截木头,在她前面带路。
“因为这个别宫,曾是林家的老宅,我姑姑……流华娘娘进宫后常常想家,先皇便另赐了林家宅子,将此设为别宫,常带姑姑来此赏玩。”
提起先帝和流华,陶薇有些不削,故意讽刺道。
“哦,那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话说你姑姑真奇怪,别人当了皇妃,都是想办法给娘家增收,你姑姑倒好,尽干这倒贴的事,有这样的妹妹,林伯伯还不得赔死!”
澄心哭笑不得。
“父亲才不会同你一般计较这些,他们兄妹从小在此长大,姑姑常来此地,也是睹物思人的意思。”
陶薇眼珠一转。
“这么说,林伯伯和流华娘娘感情倒好,可林伯母好像和流华娘娘不大亲近呀,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她。”
澄心眼神黯了黯,突然站住。
“前面没路了,咱们回去吧!”
陶薇也没什么散步的兴致,点点头便往回走,转身时脚下却不小心踢着一物,她下意识一瞟,却又不走了。
“怎么了?”
陶薇不理他,径自蹲下拨开乱草,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踢到的那块极小的石碑,借着雪光,她看到那上头的刻字。
“同衾穴?”
陶薇想了想,随手捡了根树枝开始撬土。
澄心见状,脸色白了几分,忙拉她衣袖。
“走了!”
“走什么,难说这下面买着钱呢!当然要挖开看看!”
澄心皱眉,劈手便夺过她的树枝扔掉。
“不要挖了。”
陶薇却已经将地下埋的事物挖得露出了头,伸手一扯便扯连根拔出,借着雪光一照,陶薇发现那竟然是一副雕花的金丝楠木小棺材。
若是换了别人,大半夜的挖出棺材大约会觉得极其晦气,但陶薇财迷,听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是喜兆,澄心还未来得及劝阻,她便火急火燎地打开了棺盖。
棺材里躺着对精巧的陶瓷娃娃,鲜艳的釉彩丝毫没有受到岁月侵蚀,依旧栩栩如生。女娃面如粉玉,颊染桃花,胸前还挂着璎珞锁片,十分漂亮,而男娃凤眼含笑,俊美恬淡,俨然是……
“师傅,这娃娃和你好像啊!”
陶薇拿起那男娃,对着澄心的脸再三比对,又惊又叹。
“同衾穴,生未同衾死同穴……”
她啊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似笑非笑贴近澄心。
“我知道了,必是哪个暗恋你的女孩子埋下的,看这女娃的模样,主人必是绝代佳人,只是这里既成了皇家别宫,她是怎么跑进来埋东西的呢?是宫女?但看这楠木棺材的腐坏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才是,她究竟……”
“不要胡乱猜测。”
澄心脸色微变,从她手中夺过娃娃放回棺中,徒手掘了些土,重新将那棺木埋好,又扒过乱草,把石碑盖了个严实。
陶薇只当他是害羞,歪着脑袋逗他。
“怎么样?不如找她再续前缘?你们林家的香火也有着落了!”
澄心一言不发起身,肃然对陶薇道。
“不要闹了,回去吧,今夜之事不要同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