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还是潍州通判,那都是知县和知州的副手,他在副手位置上所得到的一切,那都可以说是主官施舍和看不上的东西才轮得到他。
但问题是这世上从来不缺在既定的大环境下敢于站出来唱反调的人。
那么又是谁胆敢在如日中天,兵威煊赫的李大相公面前龇牙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潍州所有势力中的一个异类——号称“没命社”社首的李甲。
之所以说他是一个异类,那就是他既不容于偏向朝廷的乡绅土豪阵营,又不容于偏向反对朝廷的山贼土匪阵营。
他更像是一个以宗族和血缘关系为纽带并且辅以金钱和暴力为主要手段的武装团伙,简单点来说,那就是他们明面上的所作所为都是不以触犯大宋律法为手段,但是暗地里却是做各种伤天害理的事,这其中同时也包括百般拖欠和据交,官府下派的钱粮与劳役。
那这种奇葩团伙是怎么在潍州存在并发展壮大的呢?
事情的原因就在
身为没命社社首的李甲身上。
李甲是土生土长的潍州人,和其余人的成长轨迹有所不同的是,他自幼家贫,他的邻居也自幼家贫,他的亲戚也……好吧,其实就是说他家所在的那一块都是属于潍州极度贫困的山区。
按照常理,大规模的贫困总会催生出各种乱象,例如……要钱不要命……
而李甲那边的乱象就是结伙犯法,事情一旦闹大,面对官府的大规模的缉拿捕捉,他们就在花钱打点官府的同时,抽签推出一批人出来顶罪送死。如此一来,官府破了案,官吏既有政绩又有钱,自然而然了就放过了李甲等幕后黑手。
就依靠着这个模式,以李甲为首的没命社在潍州的贫困山区愈发壮大,他们疯狂犯事,并且疯狂自首。这让每一任的地方官都极度头疼,毕竟没有人敢冒着丢官发配的风险去帮赵宋的官家挤破这颗毒瘤。
身为一州之贰的地方官,李浩然自然知道辖下有这么个刁民扎堆的地方,可是之前他并不在意,因为那是知州需要头疼的事。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
眼下虽然多处土豪乡绅过来恭敬的询问钱粮数目,但是李浩然敢肯定,只要还有敢于出来扛事的人站出来闹一闹,他们就定然不会痛痛快快的如数或者少数交纳。
这还得了!
想他李大相公辛辛苦苦弄着一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捞钱啊!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敢挡着他捞钱!
而且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介草民,不过就是依靠着卖勇斗狠而嚣张一时,连他李大相公都不放在眼里的没有任何官方背景的刁民而已!
真是岂有此理!
李浩然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所以,在诱人的钱粮和前途的感召下,他李大相公决定,此次一定要秉着上报君王下报朝廷的原则,怀着排除艰难万险的决心,坚决要打掉“没命社”的嚣张气焰!誓要揪出“没命社”这个非法的武装团伙的幕后主使!
男人说到就要做到,这句话在李浩然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所以李浩然根本不管队伍是不是需要修整,物资是不是已经齐备,更不理会拥有实战经验的侨中的劝谏良言。
他现在已然是被刚刚取得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无比自信的认为。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大宋朝廷,只要等到他率领天兵而至,李甲那般的刁民草芥必然只有开门投降,跪地祈求赦免的份。
就如同眼前这个刚刚被他的手腕和风采折服的陈家堡——这句话出自陈郅对李浩然认罪时的内心剖白,并且让李大相公深以为然。
于是在李通判的一声令下后,整个臃肿的行军队伍立刻就再度踏上了征程。
好在李浩然如约分发了奖赏,虽然这个奖赏刚从掌
管军需的书吏账册上销账的时候就被贪下了三成,接着又被侨中等厢军主要军官分了两成,但毕竟还是有四成多的钱粮物资分发到了每个厢军士兵的手上。
有了这份被砍掉了一半的奖赏到手,原本满肚子牢骚的军卒们也都咽下了各种脱口而出的妈卖批,转而默默的收拾起兵器、防具、营帐等物资后就开始了行军。
李浩然这边大张旗鼓的要去找李甲麻烦,李甲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
李甲作为一个知法犯法,犯法后再找人伏法的天才,面对着这次潍州官军下乡,其实心中并没有什么害怕和紧张的情绪,因为他早就做好应对的打算。
按照他的经验和计划,只要不摆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