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交也得交

天才蒙蒙亮，街上便已经有县衙里的兵差来砸门，喝令开店的老板齐齐到店门口听喝。

“有人举报你们做生意不老实，县太爷已经责令师爷查账，现在，令你们赶紧到衙门口去补交税款，否则被上头查出来，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各家各户都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同样的不解：“差爷，不是才收过税了吗，怎么又补交税款？”

差役铁青着脸，目光在诸位店家脸上游移：“我哪儿知道，你们问县太爷去！”

小老板们一个个都蔫蔫儿的，口里嘀咕道：“差爷拿我们取笑，我们一看见县太爷，腿肚子都打颤，哪儿有胆子去问他老人家？”

差役哼了一声：“不敢问就回家各自查账，别叫爷爷们费事来抓人。”

施相郅见这情形，不觉轻轻叹了一声，虽是细微，却被孟恬发现了。

孟恬便随他走进店里，问道：“怎么了？”

凡是朝廷政局不稳的时候，各地官府便爱胡乱征税，以至于民心不稳。官府越征，百姓越抗，闹到最后，就会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只是这些道理不好对孟恬说明，因而施相郅就只淡淡一笑：“要补收税款了，怎能不叹气？”

孟恬摇摇头：“我们又没漏缴，怕什么？”

正说话时，已有两个官兵走进店里，将县令的一纸公文搁在柜台上。

“师爷说了，你们家欠得格外多，所以叫我们来提醒一声，若五日之内不缴齐，甭说你这店要充公，就连你们两个都得受牢狱之灾。”

孟恬一怔，只见那公文上写着炊得香应当补交的税款竟有五十两之多！

她心里顿时不平，将那公文拿在手里：“这账不对，炊得香开业才大半年，所有盈利加在一起也没有五十两，怎么可能补交五十两的税银？”

两个差役脚步一顿，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看着她：“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用什么办法偷的税？”另一个差役补充道：“从我记事起就有这家店了，怎么可能只开了大半年？”

施相郅登时恼火道：“胡说八道，瞧你的样子，从记事到现在至少二十年，我来梨花镇才不过八九年。我去年冬日娶妻，而后才有炊得香。”他说着，从孟恬手里接过公文：“这上面写欠缴税款十二年，别说十二年，两年前这里都不是我们的，我们何曾差欠过这么多？”

差役这一行素来有些欺软怕硬，猛然见到一个八尺多高的汉子，自是不敢挺腰子，便淡淡哼了一声：“这话跟我说不着，你要觉得不对，不妨去问师爷他老人家。”

“我自然要问的。”施相郅说着，拿了公文便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两个差役见施相郅走了，才慢腾腾凑到柜台前，对孟恬笑道：“老板娘，来碗酒喝喝？”

孟恬便倒了两碗酒给他们，两个人喝了酒，才收了那些官样文章，低声说道：“你男人就是傻，师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搭理他呢？”

另一个说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回县衙的收缴力度大着呢。你们抗着不交，抗又能抗多久？那是以卵击石。”

“意思是我非交这五十两不可咯？”孟恬反问。

“没错，这叫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两个差役早知道是县太爷故意苛责她家，只是不好对店主明说罢了。

另一个喝了口酒，又提点道：“这笔钱啊，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就算你们现在关了店，这钱还得找你们要。你说你们要搬家，成啊，不交齐这笔钱，连人带铺盖卷都得给你扣下，这叫雷霆手段，知道吗？”

两个差役说得都是大实话，自从过了年关，朝廷便觉国策施行困难，四月便给各地路府州县都去了邸报，要他们办事都行雷霆手段。

清统县处于一个三不管的地带，离朝廷山高水远，不过这雷霆手段四个字，倒让县令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自此后，不论做什么事，都如此行事。美其名曰，遵旨办事。

再说县令的桐姨太，因听了侄女的一番哭诉，顿时怒火中烧。夜里也没了谈风月的兴致，一门心思的给县令吹枕头风。

县令于是冷笑道，小小的酒馆老板，有什么大不了？只派人去征税，多征几次，那店自然就开不下去了。不过，只征一家太过惹眼，于是派人大张旗鼓满街收缴，还预备到后面给炊得香安一个抗税的罪名。

施相郅去了一会儿，果然没找到师爷。只见县衙大门紧闭，门口的衙役说县令大人正在跟师爷办要紧的事，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