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恍如隔世

关平没有挣扎。她很明白这个世上万人万象。有很多生活她以前没有见过，但是都存在。电影里的一切，现实中都有过，艺术永远来源于生活。

车开了十几分钟停下，下了车，关平被两个人驾着上了楼。

这是个安静的地方，能听到汽车的声音，人的声音却不多。

进了房间，她的眼罩拿了下来，手也松开了。

关平一眼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魏湛。

恍如隔了几个世纪。

魏湛灰白的脸似乎透明，眼窝深陷，脸如雕刻一般立体，蓝色的发在灯光下，透着一层奇异的白。

她的眼睛如透视一般，迅速扫到了他左腿血迹干涸而硬邦邦的裤子和上面凌乱的包扎物。

关平几步走了过来了，挽起了他的裤脚：“你又受伤了？”

魏湛左手按着左腿，右手搭在右腿膝盖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你觉得他真的能放我们离开？”

关平兀自扯开魏湛腿上胡乱包扎的那块黑色的布，露出已经发炎红肿的伤口。

关平变了脸色，用手摸了摸魏湛的额头，回身对顾山说：“我已经过来了，放他们离开吧。他中弹了，子弹在腿里，如果不取出来，这条腿就废了。让他去医院。”

顾山摇头：“他们现在也是通缉犯，出去还没有这里安全。”

关平道：“你这是要反悔？我安排好了，如果一个小时内看不到魏湛，那刘韵那……”

顾山冷冷道：“刘韵说你是她朋友。”

关平一顿道：“魏湛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魏湛伸手拉住关平道：“别和他说了，他现在唯一的路是和真正的警方合作，是不是顾山？”

魏湛了解关平。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看过关平打架，看过关平拼命，那都是对那些渣子。她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虽然绞尽脑汁想了这个主意，关键时候永远也做不了那种事。

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顾山是什么人，不可能随便妥协。她竟然真的来了。

顾山没理魏湛。他不是没考虑过。他看了一眼现在还跟着他的冯少海，杨勇和刘星，一念而至到脑海里的竟然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切都踩在脚下。可老天是公平的，当你气盛的时候一切顺利，可是当你走霉运的时候，陈年旧账都会在不可思议的时机里纷纷冒出来。所以老祖宗才会有不是不报时间未到的说法。

顾山个子很高，他两手掐腰站在窗前，有些贪婪地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上天入地的时候，没有任何牵挂，不知怎么了，年纪越大，想得愈多。心中竟有了一丝凄凉的感觉。

和警察合作？他做的那些事，追究起来，够崩几回了。冲出去？谢峻石在等着机会杀自己。

何况，现在的警局，他能相信谁？

如今魏湛和章青也被当做通缉犯通缉，足以看出，谢峻石仍旧只手遮天。

“所以，除了我说的那条路，你已经没有路可走。”魏湛懒懒说道。

顾山冷冷道：“你现在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得意的？”

魏湛冷笑：“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关平只关心魏湛的腿，她作为医生，明白再拖下去，腿真的就废了。

她站起来道：“你何时放他走？”

顾山道：“合适的时候。你放心，我会放魏湛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平道：“那好，那你派人去外面买药，手术的药！我把他腿里的东西弄出来！”

顾山想了想，看了看魏湛，对关平道：“答应你。”

他对刘星道：“去吧。”

刘星走了，顾山伸手拿了关平的手机：“你的手机现在归我保管。”

关平没有反抗，倒了水给魏湛，“多喝水。”

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

章青一言不发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头微微垂下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她没有看他们，兀自坐着，仿佛一切事情都有她无关。

关平终于有时间关注她了：“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你想过你弟弟吗？”

章青道：“长大了，所有扶着的手都会慢慢离开，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有的人命好，从小有人呵护，有的人命运坎坷，每日活在生活的刀尖上，喘不过气，也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