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湛蓝,挂了几颗光芒忒弱势的繁星,那光芒闪得甚为无力,我坐在庭院里的荼蘼架下,撕下一条裙摆绑伤口,半凝结的鲜血堵在伤口的边缘,凝血的结块还很新,一碰便是黏黏的手感,血腥在夜风中四散,有些夜半惊悚的心跳。
朔风卷起素白色的荼蘼花瓣,打着旋飘落在身旁碧绿的草皮上,席卷山野的狂风猎猎张扬,抖落了软枝上粉白色幼细的花粉,花粉滚滚焚风扫荡,原本招摇的花朵枝叶早已不在,如今只剩下一抹飘摇的素白。
素白的一目了然,素白的了无生机,素白的彷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等待死亡的寒意悄悄冒出头,只待时机一到便要乘隙而入,在此之前我从未用心思考过,自个儿的未来将会何去何从,从不曾晓得自个儿会有坐在鼎泰宫里等待死亡的一日,此刻的意境这般萧瑟这般无望,萧瑟的甚入我心,无望的甚如我意。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也不过是天亮之前这最后一个时辰。
逸尘在混元书阁的长廊里找到了宗震,三哥从后院回来时伤得也不轻,细小的伤口遍布全身,积血淤积在肌肤之下,呈现出窒息的青紫色,现下这情形若是请单田芳老先生过来即兴讲两句,便是杀得个人仰马也翻。
宗震是三哥随身的男仆,虽与三哥同年,可脾气秉性完全是个不成熟的半吊子,生就一副虎背熊腰之相,可身子骨却比个姑娘家还要弱上三分,完全就是个旧时宫廷里弱柳扶风的嫔妃贵人,外加不通武功人也不机灵,逸尘找到他时已经中了万香谷的花毒花间游。
宗贵人今儿晚上命格簿子忒差劲,不幸罹中了花毒,这事谁都没法子去解。
江湖上没人有胆去招惹万香谷,江湖上也没人有胆去招惹万香谷的花毒,三哥有句话是这样说得,叫做花间游,花间游,花间一游全都有,生亦何当死又何苦,行走江湖须提防,这句话告诫我们的道理是,万香谷的花毒必须很厉害。
我从未与万香谷的人交过手,也从不晓得他们的招式几何,我所了解的万香谷都是听三哥讲出来的,三哥说花间游是万香谷的看家招式之一,没甚么含金量,但胜在简单易学取材方便,外加制备方法不受局限携带轻便,因此在万香谷里的火爆程度几乎达到了人手必备的标准配置,只要是同万香谷交过手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不出意外要中花间游的。
其实花间游也没有传说得那样出神入化,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使人致幻的迷药,中毒之人瞬间会面色**神志不清,轻则胡言乱语肢体抽搐,重则疯狂说话不休不眠,最后因为体能耗尽而死,但这些都是小儿科,最最厉害的是这迷药的成分极轻,极易附着在中毒之人的肌肤或衣裳上,一个时辰内若是有人靠得太近,同样可以通过口鼻吸入导致中毒,所以说万香谷当真是做到了杀人于无形。
宗贵人如今便是完全着了花毒的道,抱着我哭得昏天黑地一抽一掖,鼻涕和着眼泪统统揩在我银紫色的抹胸上,我望着三哥新给我置办的抹胸甚为火大,掩着口鼻大力推了他几把:“贵人!你能不能不要糟蹋三哥的心意!”
摒弃了素日里傻呵呵的秉性,
宗贵人仍是巍然不动的抱着我,哭得愈发伤情无奈:“四小姐,我,我对不住你,你可不能怪我呀!”
我那肩头上本就有伤,今儿晚上一场恶战,旧伤口撕裂了不说,白白又添了几道新伤,他那张四方大脸正正当当压在我的伤口上,疼得我呲牙咧嘴:“有话起来说!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哭哭啼啼!成个甚么样子!”
我的话之于他而言,顶多就是穿堂而过的风声,穿堂而过没有实质意义。
宗贵人显然对我胸前的刺绣更感兴趣,四方大脸一挪贴上了我的胸前。
我在他装疯卖傻的挑衅下终于暴怒,对着他便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我的性子素日里便不怎么柔和,这一回气得狠了力道十足,贵人挨了我一掌,歪着大脸咕咚一声以头抢地磕个正着,嘴巴里咕嘟咕嘟往外吐鲜血,我压着恼怒道:“三哥,你还不过来,你瞧瞧贵人,他怎么能。。。。。。”
三哥从廊后转出来,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上大小伤口摞了五六条,掌心里托了个青花色的瓷碗来到我们面前,俯身捏住贵人的鼻子,不知灌了碗甚么汤水下去,中毒的贵人喝过这一碗神奇的汤水,面上的**竟一点一点退了下去,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脸,转头好奇的道:“三哥这是甚么呀?”
三哥皱着眉头抚了抚手指上的伤口道:“五石散。”
我因从未听过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