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前。
今儿是老爹六十大寿,鼎泰宫里被三哥置办得披红挂彩喜庆非常,寿烛寿桃堆成山,开在前院里的宴席延绵摆了百十来桌,素日里端严至极的鼎泰宫被三哥置办得浮华繁盛,引人夺目垂青,老爹欢喜不欢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忒欢喜。
浮华的鼎泰宫,浮华的三哥,浮华是三哥的典型做派。
暂且不论三哥本性如何,浮华总归是适合他的,烟波浩渺的性子配上浮华无边的做派,有不可触及的深度,有不争不夺的浑然天成,这便是他的独一无二。
老爹不是个欢喜热闹的人,老爹更倾向于抽着烟袋锅子搓麻将,优哉游哉过完毕生里这最重要的一日,但六十大寿毕竟一辈子也就一回,老爹的理论三哥自然不赞成,三哥的法子老爹自然也不会买账,于是三哥开始有的放矢,夹枪带棒对老爹进行言语攻势,一连几轮之后,老爹追求闲散舒适的小心肝终于沦陷。
据贵人八卦来的小道消息,在三哥的积极主动下,今年的寿礼可谓五花八门稀罕奇异,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除了各大门派的随礼,更有三哥特意搜罗来的好东西,叫我务必擦亮眼睛瞧好,末了又神秘兮兮望定了我:“四小姐,三少爷问您这随的甚么礼?”
我也学他神秘的样子回道:“随的甚么礼?你去同三哥说,礼我早备下了。”
贵人望着我的神情很是挫败:“我这又少不得挨三少爷的训。。。。。。”
我转身颔首,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一笑,抓把瓜子边走边嗑。
寿礼自然是要随的,究竟是甚么自然不是不能说,只是我置办的同三哥比起来恐怕要逊色不少,贵人说三哥的寿礼是专程去了一趟资中,快马加鞭带回来的,所以东西好不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礼轻情意重,重要的是一份掏心掏肺的心意明摆在这,三哥的性子我最了解,要么不准备要么便备份大的。
贵人不是个**闲心的性子,贵人不是个懂得赶眼色行事的性子,贵人也决计不会过问我的事,贵人的性子必须是想当然的自作主张,是以整个鼎泰宫里还愿意搭理我的,有且只有三哥一个人,三哥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怕我手头紧又抹不下脸面找他要钱,这样大的一个场面,万一我犯拧甚么都没准备,不只是我的颜面无光,他也比我好受不到哪里去。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老爹曾经说过,我若是有三哥一半的知书达理,若是有三哥一半的有担当,也万万成不了现如今这样一个,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性子。
我不打算反驳老爹,我也没甚么好反驳,我的性子原封不动继承了老爹的爱玩,所以老爹也有****的责任。
夏日半斜,庭院里的荼蘼花开得纷纷扰扰,枝蔓清香有四溢的窃喜。
素白细软的花瓣一如轻柔的棉絮,带了妖娆芬芳润入贺寿的笙箫中。
出于礼节出于客套,峨嵋,少林,武当,衡山,嵩山、华山,恒山,还有几位历年来在灵溪大会上拿过名次的,老爹着人分别规规矩矩下了请帖,不能保证请帖送出去人家都能全数到场赏个脸,但混江湖的基本礼节还是要有。
听三哥说,嵩山的吴掌门压根便没打算出席,修了封贺词并一个老
坑缠丝红玛瑙夹金隔片的手串,托一个弟子连夜专程送过来,三哥提前备了茶水和打赏,那弟子喝完茶水领了赏匆匆下山,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华山的纪掌门年前得了急病,除夕夜里一病不起便没了,为避嫌纪家也没有派人来贺寿,就连价值千两的礼金,也是用一口天竺产的,老山檀的木箱子封了红油纸,趁了夜色从后门里抬进来的,大有生魂要入鬼门关的架势。
恒山的南宫家,据闻与老爹经年交好情同手足,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只不过真人从未露过相,包括老爹的六十大寿也未露相。
据闻南宫家有钱有势富可敌国,不过我活了二十年也没幸得见。
前儿找大师兄问过一回,苦口婆心的大师兄苦口婆心给我指出一条宽敞明亮的心路,说我同三哥正月里出门办事的时候,人家南宫家已经提前来贺过寿了,是以这一桌酒席便也可以省下来,并且很委婉的提醒我,不要忘记我娘亲生前的嘱托,过了二十岁再完成终身大事,便是对她老人家的不敬,更何况指腹为婚的对象,还是江湖上堂堂有名的一品公子南宫墨。
其实我不是不想成亲,只是自由恋爱对我来说必须忒有吸引力,所以指腹为婚这档事不过是我娘亲当年昏了头,昏了头许下的一个,没有征求过我意见的诺言,我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