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色的木质地板上有鲜血流淌过的印记,鲜红色的蜿蜒,浓稠的发粘。
少女带着温度的头颅滚落在我的脚边,脖颈上的切口处断面平齐,椎动脉里的热血因急促的高压释放而喷涌,溅湿她粉色的衣衫,热血的颜色嫣红而妖异,好似破冰而生的初春桃花,秀丽的双眼大大睁开,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逸尘有力的臂膀缠过我的腰间,修长的手指死死握紧我的左手臂。
剑近在眼前,近在我一伸手便能够得到的地方,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虽然三哥不主张我凡事下死手,可坐以待毙瞧着恃强凌弱不是我的做派。
二斤油俯身拾起木地板上沾了鲜血的请柬,甚是随意的打开瞧了一眼,中国红的宣纸面上用饱满的金色墨汁写了个大大的五十七,他抖着肥胖多肉的下巴哼哧哼哧笑了几声,一仰脖连灌了两壶清酒下肚,把沾了血的请柬往肥白的怀里一揣,一手插好刀撅着肥胖的屁股,一步一颤悠踏着少女的鲜血扬长而去。
原木色的地板上有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横七竖八延伸出门,一直延伸到我再也瞧不见,金色是富贵荣华的象征,金色是权倾朝野的象征,金色是一切利欲熏心的起始,有一刻我身边的时间像是静止了,就那样胶着着没人吭声。
挫败的泪水从我的眼眶中滑下来,鼻腔里的软骨被泪水烧灼得火烧火燎。
许久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小二哥手脚并用打来水,又铰了块雪白色的麻布,痛快麻利的洗刷拾掇了,又在房后挖了坑,简单把少女的尸体埋起来,分坐的几桌脸上尽是见怪不怪的表情,喝酒的仍是喝酒,吃肉的仍在吃肉,清冷淡漠的好似不是才死掉一个人,不过是一只小狗小猫跑开了,对这少女我谈不上有感情,只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流泪更多是为她因一张请柬而死感到不值。
翠烟门,一个比五行宫听起来还要陌生的门派。
听三哥说翠烟门是近几年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门派,以女子为主气功见长。
翠烟门有两大特产,一是美色倾城的美女,二是太极玄功和龙尊罡拳两门震撼天地的武学,据说,江湖上去过翠烟门的男子都凭空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回来行走江湖,因为他们都被翠烟门里供奉的玄狐元君迷了心智,只有去路没有归途。
我对此表示完全不相信,翠烟门的美女是美,但还没有美到杀人于无形。
逸尘也说,江湖上就是如此,每一日都有人杀人,每一日也都有人被杀,功名利禄私欲贪心门派纷争,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像我这样酷爱逞英雄的,早晚都得为江湖琐事而捐躯,早死晚死不过是个先来后到的时间问题。
他瞧着我那眼神我再熟悉不过,我不能反驳他的话,我也没法反驳他的话。
今儿晚上若不是贵人有先见之明与他一同拦住,我只怕是一定要出手的,我的性子与三哥不同,三哥是沉得住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凡事先动手,想要理论也成,动过手瞧姑娘我心情如何,心情好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谈判。
回了房贵人可劲摇头,一连串的叹息吐出来便收
不住:“哎,这样青春靓丽娇美可人的一个年轻姑娘就没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四小姐你说是不是。”
伤情是一时,赶路是正事,休整一夜贵人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从楠辛古镇到湘阳一段路都是换了他在骑马,我可以稍事休息,楠辛到湘阳,再过最后一站的龙泉驿,就能完全脱离峄州官府的管辖,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逸尘不同意走官道,说官官相护,遇不到是侥幸,遇到了准没我的好果子吃,于是贵人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连续受累,一连几日一直在灌木丛林骑马穿行,他那身瞧着壮硕的皮肉又格外不经折腾,到龙泉驿时浑身都是擦伤过后的血痂。
贵人身子弱经不住折腾,这事我一早便晓得,只是不晓得他竟如此不经折腾,当天夜里历经多日车马劳顿,贵人一身壮硕有余的身子骨终于垮了,垮下来的贵人再一次压不住尉迟嘉人的功力,花毒再一次大面积爆发。
逸尘不在房里,客栈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被我翻了遍也找不见人,客栈掌柜被我持着剑上蹿下跳的样子,吓得头顶算盘蹲在高柜里直喊女侠饶命,我懒得搭理他的恐惧爆棚,提起他的衣领逼问逸尘的下落,得到的答案却是没瞧见。
没瞧见,一个多么万金油式的答案,一个多么一推六二五事不关己的答案。
贵人趟倒在地,痛苦的胡言乱语翻来覆去,四肢抽搐的厉害,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