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煮熟了的虾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那呼吸声愈来愈急促,眼瞅着便是只有出气不见进气,抓药还是不抓这是一个问题,我在屋里来回趟的踱。
贵人,名义上是三哥的男仆,说白了就是三哥的心腹,三哥虽然生就一副不怎么着调的性子,但好歹一介少掌门,场面上的架子自然还是要搭足,因此三哥不便于露面又必须要办的事,便由贵人打了三哥的旗号先行出面。
贵人这人素日里是有些啰里吧嗦,可心眼不坏,当然三哥也说过,贵人不是没有坏心眼,他是没有心眼,没有心眼的贵人虽说总是好心办坏事,可对三哥对我,一直是很能摸着良心做事,我烦得是他啰里吧嗦的性子不是他这个人。
我在心底把自个儿又骂了一回:“薛慕藻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你这一条性命能够维持到现在,还不是人家贵人舍身救回来的,你的命就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不就是一副五石散吗,有甚么可怕的,亏你还练过武。”
话挑明事情办得也就顺了,贵人的好处优点被我满满排了一脑袋瓜子,现下救人如救火,究竟是好心办坏事还是啰里吧嗦,这事都得搁到明儿晨曦初生再去重新思考,现下最紧要的是给贵人抓药。
我掂了掂手中的飞云扇,又掂了掂逸尘新买给我的剑,两厢一比照,自己的东西便是个破铁叶子弯的,瞧着也比别人赤金打得更入心,说实话,三哥的飞云扇我不想拿,一则是因为拿不惯,二则是因为拿着也是白拿,他那套三清飞云扇法我就从来也没会过,自打出了娘胎我便是使剑的,对折扇无感,对三哥的飞云扇更无感,可我如今假扮的是三哥,不拿飞云扇又委实说不过去,纠结
了一会决定都拿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省得听逸尘冷着脸再数落我一回。
龙泉驿是通往箫城之路上的必经之地,城镇不大以客栈饭馆居多,我还是头一回到,夏雨初歇,路面略有积水,夜风里有荼蘼花的清香。
贵人体内的花毒时强时弱,为节省时间出门前便问过掌柜的药铺位置,掌柜的对我持着剑上蹿下跳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没容我废话便把草药铺子的详细位置给我画了,又特意嘱咐是在镇子的另一头,顺着脚下石板路直行到头便能瞧见。
时近午夜,空旷的街上除了打更的梆子声,一个人影也不见,房舍一应掩门闭户,临街的商铺全部上了油红色的门板,青楼高地有远远招摇的轻纱薄幕,几盏火光微弱的长明灯笼,昏黄不定挂在屋檐下的角落处随风摇摆,不起眼的草药铺子背巷而居,巷口宽大漆黑,碎石板铺成的路板弯曲歪斜,几欲脱落的木门前,用细长摇晃的毛竹竿子挑了个白纸做的灯笼,朱红色的墨汁写了个大大的药字。
我这人其实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也从不相信无常爷轮流当班,上到阳间来拘生魂的话本子,可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真要说一点不打怵也不现实。
抓药的生一张马脸,面色惨白眼珠浑浊。一身布衣洗得褪了色,究竟是甚么本色,在昏黄的烛光下已经无从分辨,布衣上大大小小全是补丁,他抓着手中的抹布,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的方子:“这位公子确定是要抓五石散?”
没了三哥的庇佑我只得装镇定,憋了一口气控制心跳点头道:“正是。”
马脸隔着柜台,饶有兴味探头过来,倾身对我露齿一笑道:“公子这一张小脸蛋生得比大姑娘还要俊上三分,若是方便可否告知小的,抓了这药是何用处?”
除了三哥,我素日里从未与男子隔得这样近,望着他浑浊的眼珠一时无语。
马脸对我又是露齿一笑:“公子是抓药自己用,还是抓药给别人用?”
这一回我有想死的心,我闻到他口中腐朽的恶臭,瞧着他那满口参差不齐的油腻黄牙,恶心的不晓得该如何应对,恶心的感觉压制住我的理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去,用力握了握手心里的飞云扇,冰凉的金属质感如同三哥的笑容,瞬间稳定了我的心神。
我想,这事若是三哥遇到会怎样做,是会摇摇扇子一笑置之吧,于是我奋力压抑住满得要溢出来的恶心,学着三哥的样子,手腕一甩抖开飞云扇,尽量把腰板挺直,轻轻摇了摇笑道:“店家本少赶时间,还烦请你快一些。”
那人的目光本是盯着我的眼睛的,这一下全集中到了我手中摇着的飞云扇上。
目光之迫切令我不齿,我心道没见过世面,不就一把钢扇有甚么好瞧的。
只见那人大手一撑翻身跃上高柜,掌心一翻手指甲迅速变长了三寸,那手瞧着像极了爪子,我一惊连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