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馆,夜。
一个穿布衣的小丫鬟,才总了两个朝天的毛毛角,急急的穿过石子路旁的竹林,头也不回的扎进屋子里,喘着粗气大声道:“小姐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沉烟对着铜镜又描了描眉,才放下手中的画笔,阴阳怪气的冷哼道:“说。”
那小丫鬟急急的打着手势道:“果然如小姐所说,这一回南宫公子是真的生气了,说要把那妖孽给关起来几天呢!”
沉烟极其阴险的笑了笑,拉了一把肩上滑落下来的薄纱,嘬着嘴角又道:“我来了恒山这么多年,还尚且不敢不守规矩,薛慕藻她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妖孽,竟敢坏了晚饭的规矩,墨要是不好好收拾她那就不是墨了。”
那小丫鬟一连重重的点了几下头才道:“小姐,你可真是厉害呀!”
沉烟高不可攀的挽个兰花指,作秀的摆样子:“这有甚么可厉害的?薛慕藻她这个妖孽给脸不要,早就该有人出面收拾她一下挫挫她的锐气了!再这样由着她的性子为非作歹的胡闹下去,还不晓得要在恒山搞出多大的乱子!
小丫鬟哦了两声一脸崇拜:“小姐真是圣明!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沉烟当下翻了刚刚装阔太的脸:“怎么办?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趁虚而入好好收拾她一番了!再叫她这个小贱人给脸不要打墨的主意!还想跟我抢人!这一回我若是不整得她告饶求情,将来这样长的日子,我还如何能够过得安生!”
那小丫鬟显然是没有听懂沉烟的意思,搔了搔头不识时务的打了个喷嚏。
沉烟就像见到了蟑螂一般,一对秀眉轻轻蹙了起来,嫌恶的抓起画眉用的青黛粉盒,朝着她的额头大力扔了过去,那小丫鬟许是没有预见到会有这种结果,躲也没来得及躲,一整盒青黛粉直直砸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脸上,素色的布衣上,开花一般全部落上了青黑色的粉末。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茫然无助的垂着两只小手,呆呆的瞪着沉烟。
沉烟望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极其没心没肺的笑:“哈哈哈,呆子!”
那小丫鬟年纪还小,没见过甚么大场面,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沉烟也不甘示弱,接连又扔过来几个瓶瓶罐罐,扯开嗓子飙着高音喊:“哭甚么哭!有甚么好哭!砸一下子又不会死人!烦死了!烦死了!别哭了!再哭就杀了你!还哭!还哭!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快点快点!我要被她给哭死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丫鬟走进来,先是点头哈腰围着沉烟谄媚了一番,然后对着那小丫鬟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甩了几个响亮的耳刮子,又谄媚的对着沉烟躬身一笑道:“小姐您瞧,她已经知错了已经不哭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生气事小伤身事大,您这样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啊!”
沉烟拨浪鼓一般,晃着她那细长脖颈上顶着的小脑袋,阴阳怪气的哼哼了几声一扭头道:“算你会办事,你们几个都赶紧死下去吧!少在这里碍我眼!”
“好嘞,好嘞,小姐您先歇着,我们俩这就死下去,您歇着。”
“等等,慢着,巫医请来了没?手帕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正准备死下去的丫鬟暂停留步:“巫医已经请来了好长时间了,一直在客厅里等着,手帕的事情是雪儿去办得,我叫她来跟您说。”
沉烟气鼓鼓的瞟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你这几日没挨打,皮紧了难受是吧?我看你是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活的又不耐烦了自个儿找死!这样要紧的事情,非要等到我过问才会来说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啊,不晓得我的心里面有多着急吗?一天到晚养着你们都白养了,就晓得干吃饭不做事!你倒是说说,你们都能做些甚么事情呀,就今儿白天,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在跟那个妖孽斗吗?你们呢,你们怎么都不帮我,就晓得甩着手站在一边看,看甚么看,有甚么好看的!若是养着你们就为了有人甩手看,我还不如养一群狗呢!狗都比你们有用处,我当初真是吃了油脂蒙了心,为甚么要养着你们这些个废物?你们都能做甚么呀?你们以为你们是甩手掌柜的呀!一群废物!废物!白痴!快点滚!滚!从我这里滚出去!我要见雪儿,把她给我叫进来,那个不长进的贱东西!”
那丫鬟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臭骂又不敢反抗,只得忍气吞声默默垂着泪,拉着那小丫鬟一叠声的道着歉一步步退出来,沉烟坐在屋子里,又是一通天翻的覆的又摔又砸。
雪儿和巫医来了又走了,免不了招来沉烟歇斯底里的一顿失心疯,发作之后她已经全然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