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桃都山以外的地方动手杀鬼是为蓄意谋杀,当场便被九王爷携着鬼差前来逮捕了个正着,隽尘居里的鬼丫鬟们倾巢而出,大哭得大哭跪地的跪地,疯了一般替我求情,说我一定有冤情请王爷明察,郁垒下班回来凑巧赶上,瞧了这一出别开生面的大戏,当场吓得哑口无言,满头大汗拖着九王爷一顿求情,说定是消息有误,说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杀鬼,还请九王爷务必要明察。
九王爷与我的私交一直不错,与楚江王的私交一直也不错,于是给郁垒提了个醒:“你姐姐这案子我只能暂时压下,到时大帝追问起来,就说证据不足还在寻找人证,你若有心救你姐姐,就赶紧盼着二王爷回来主持大局,别说我不仗义没有提前放话,若是耽搁了救她的最佳时机,到时就算是你们一大家子日日跪在我的殿前也于事无补。”
于是该收监还是收监,该上刑还是上刑,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日子开始了。
我在无间地狱旁边的大牢里不晓得被关了多少日,只记得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无间地狱里犯了重罪的鬼,那些鬼们被狱卒鬼差从火焰地狱里提出来,一个个被粗重的锁链相绑缚,满身的地狱之火烧焦了他们的肌肤毛发,萎缩的肌肤和深陷的眼窝,我看到的只是他们的痛苦和麻木。
一道道的刑罚施加在我的身上,一重重的疼痛追加在我的心上,浓烈呛鼻的硫磺气味在我的身边川流不息,无间地狱里的地狱之火在我的眼前熠熠灼烧,我终于理解了楚江王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无间极重之业,业缘是以授受不尽。
郁垒时常来探视我,每回都是穿着当班的官服,站在关我的铁栅栏前面嚎的声泪俱下,他这样子若是搁在隽尘居里,我便很有种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但现如今是在大牢里,他的声泪俱下反倒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使我不致于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晕厥。
有一回郁垒来探我,讲了几件酆都里新出的大事,他说得快我记得慢。
有两件压根没记住,还有两件记得特别清楚,一件是关于我的,一件是关于楚江王的,关于我的那件说得是,秦王爷,三王爷,九王爷和四大判官****,请酆都大帝对我酌情处理,理由是五方鬼帝缺一不可,况且赵文和大人已经主动请辞,如今鬼帝一职尚在悬空,嵇康大人任期已到,继任者遥遥无期,杨云大人也在为明年的任期到点做准备,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损失一位鬼帝委实是大为不妥,不但是给鬼帝们增加了工作量,对于十殿王爷对于诸位阴帅也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恳请酆都大帝三思而后行。
当然卞城王也不失时机参了我一本,说我身为鬼帝知法犯法与自己的属下谈情说爱,本就是为违反了酆都大帝禁止上下级之间产生感情的禁令,这是影响最为恶劣的其一,其二是我同琉璃之间实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说我早就对琉璃深得楚江王的心怀恨,所以我是蓄意谋杀,这行为重就重在蓄意二字上,恳请酆都大帝一定要对我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关于我的那件我笑了笑懒得做答,卞城王筹划多时的计谋终于得逞了,他要的结果便是如此,就算我没有杀掉琉璃,他也断不会放过我,这一回不成还有下一回,下一回不成还有下下一回,总之卞城王是同我扛上了。
还有一件是关于入了轮回办公事的楚江王,本应喝了孟婆汤甚么都不记得的他却毕生笃信鬼神之说,穷其一生追寻九重天上的昙华法界,身居太傅要职却终身不娶,勉勉强强活到三十岁,终因情郁于中猝死于皇上的御花园,死前有遗言,托了个相熟的文职官员,命他帮忙将尸体与他随身戴的一串昙花手串一同烧掉合葬于一处,说此生寻不到昙华下辈子定要去往彼岸。
他的事我听得时候不确定有没有感动,有可能是身上伤口太疼忘记了感动。
自打我被投进大牢
,九王爷和郁垒便追着我问过同一个问题,问我后不后悔失手杀掉琉璃,我说我不是失手我说我不后悔,九王爷见我毫无悔改之意,摇摇头转身走掉了,郁垒听了我的话,长久站在我的面前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近日的酆都过得还算太平,整个大牢里除了我和十王爷,也就几个打架斗殴伤鬼致命的小鬼差,十王爷对我有戒心,觉得卖官一事颜面上忒无光,所以基本不同我说话,小鬼差们觉得我胆敢以身试法,是个有魄力有胆量的鬼帝,便特别敬重我,特别敬重我的小鬼差们,头几日碍于官职高低身份有别还不大敢与我搭话,几日之后瞧我也是满身伤痕了,便觉得其实我一个女鬼也挺不容易,于是找机会同我搭话,求我给他们传授传授剜心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