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摸清大帝同我玩的把戏,便索性把听白的元神彻底封了,还了小沫全部的心神,直觉上大帝把听白发配上来,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听白是个书童,鬼气不重法力为零,与其说是来给我帮忙,不如说是押一个人质,叫楚江王不得随意施展拳脚,好在我在阳间只能呆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只要把纪陌萧拿下,便可以带着听白堂堂正正返回酆都,因此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要管住楚清弦,管住他的元神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正午时分,车夫坐在马车上吁了一声,马儿原地踢踏了几下终于立足。
我们这一辆油布车的车帘一挑,率先伸进一把洒金的折扇,紧跟着是苏夜白年轻的脸孔:“小弦,咱们吃饭去。”
楚清弦不答话,苏夜白一脚踏进车中握住他的手,小心将他引下马车。
人站定走出五六步回头,对着车中大喝:“姓纪的,要吃饭就滚下来!”
纪陌萧原就生了一肚子的怨气,听到苏夜白的声音更是气炸了肝胆,一拳捶在板壁间震得手腕发麻,有心不去吃这一餐饭,但转念一想,马车离开京城不到半日走得也没有特别快,理应是没走出多远,与其在车里生闷气不如下去瞧瞧,没准瞅到个好机会,也可以早些脱身,于是一撩车帘便要下车,却见车夫冲他嘲讽的一笑,纪陌萧顿时有种抹不下面子的尴尬,面红耳赤僵在当下。
正在进退不得间,车前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小沫对着他粲然一笑道:“王爷,我哥请你过去吃饭,快点过来吧!”
纪陌萧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如今楚清弦一个软语的台阶伸到了他的脚下,也由不得他持续闹性子,整了整衣袍袖昂然下车顿时一愣,眼前黑压压一片黄金槐的树林,当中一条大道笔直的穿林而过。
小沫望着他再次粲然一笑:“王爷是不认得路了吧?”
纪陌萧微微蹙起眉心唔了两声:“眼前这个林子,还真是不认得。”
纪陌萧正在疑惑,小沫走到一棵树前弯下腰,两手探进树洞念了声起。
伟岸的树身和层层堆叠的树冠在她的声音中节节拔高,原本遮得天空日月无光的枝干逐渐开枝散叶,眼前晃过一阵轻烟,手腕被人一牵他踉跄了一下,跟着小沫一同栽进这个黑洞洞的地下世界。
原先漆黑的周遭忽然一片通明,眼前一个四方四正的厅堂,不见门窗只见桌椅,由壁及顶高低错落,自上而下点着一盏盏色泽变幻的琉璃灯,乍一望如同漫天的繁星点点,厅堂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台面上铺了一桌子酒菜,桌边坐着两个人,楚清弦照例是淡然无语,那持着酒盏扬声大笑的正是苏夜白。
苏夜白靠近楚清弦的身边嘿嘿一笑:“王爷到底还是纡尊降贵来了,还是小弦说得对,对这种人,骂得再狠给个软饵也照样会上勾,还是小弦厉害。”
小沫听了苏夜白的话抿嘴一笑走过去,坐到楚清弦的另一边帮她哥哥布菜,边布菜边笑着道:“你也积点口德吧,别回头把人气死,人家好歹是个王爷。”
纪陌萧对苏夜白早就恨得牙根发痒,不由分说冲过去,攥住他的前襟便一拳打下去,落拳处却空无一物,纪陌萧心下一沉,忽觉胸口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向后飞出去直跌地面,他心下大有不甘,爬起来再扑再打再跌如此循环往复。
苏夜白捏着酒盏走过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蹲下身子细长的凤目闪着寒光道:“世上凡人都好逞强使蛮力,若再得了财势相助更如恶虎添翼,只是出了天子城来到这化外之地,王爷,你那些蛮力财势便是粪土一般,从今往后你给我记好了,这里是我苏夜白的地盘,可不再是你的京城王府!”
纪陌萧匍匐在地,一双桀骜的眸子狠狠朝他扫过去:“是吗?”
苏夜白甚是鄙夷的冲他微微一笑:“王爷莫非是想重返京城?我劝你清酒一杯以记离乡之苦。”说着手中杯盏一歪,杯中残酒尽数浇在纪陌萧的脸上。
纪陌萧的牙齿在厅堂中咬的咯咯直响,伴着不远处那三人的笑语更觉齿冷。
我看这情形直咂舌,楚清弦同纪陌萧之间,恐怕不只是收妖捉鬼这样简单。
苏夜白同楚清弦之间,恐怕也不只至交好友这样简单,事情到此有些麻烦。
一只靴子伸过来勾起纪陌萧的下巴:“我说姓纪的,睡够了吧?睡够了就赶紧爬起来!前头还有的是路要赶,王爷再不起身,可别怪在下无礼了!”
纪陌萧狠狠推开他的靴子,咬紧牙关坐起身:“别拿你的脏鞋来碰我!”
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