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着黄浩的脑袋发出的提问，我没办法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但既然已经选择了栖息在它的身上，那这个忙……我可以帮。

我从它的记忆里学会了一个表示认可的姿势，我将触手从它的肘间伸出，在空中比划着那个图案。

……

……

我看着空中那歪歪扭扭用触手比划出的“OK”，“噗哧”一声笑了。

“你人还怪好咧。”

随即把头提着伸到身前面对那森之黑山羊化身高声颂唱。

“当我醒来时，你们会在天堂与地狱、在大陆与深海、在高山与河谷、在每一颗星辰上高呼我的名！那呼喊声会贯彻你们的灵魂，在你们的往世和来生中回荡，永远不会停歇！那将是你们的恐惧！是你们谱写给自己悼亡的哀歌！但那会是我的食粮！是万物为我苏醒奏响的颂歌！那是我的名——阿尔瓦撒！”

随着我念出那个音节古怪的名字，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脖子处的那个口器——或者说我的口器——开始震动起来，随后发出了一声尖啸，尖啸声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回荡，我立刻就感受到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复原。

也不能说是复原，只是那些灼烧的伤势很快地恢复了，但是脑袋还是被我提在手上，脖子处的口器也还是在尖啸着，四肢的触手也没缩回去。

我忽然有个荒诞的想法——如果这个口器就这么一直存在不消失了，那我把头接上去以后，我的头控制的还是我的身体吗？

我尝试着控制手把我的脑袋提起来晃一晃，嗯……没问题，晃得很厉害，甚至有点想吐。

我忽然又想，如果吐出来，会是从我口器往外吐还是我自己的嘴往外吐？以及……吃饭喝汤会不会从脖子漏出去？

没等我东想西想太多，那森之黑山羊化身被这尖啸声一震，主动松开了我，其身上的无形无色火焰还在灼烧，致使它疯狂地扭曲摆动着身躯，身形也渐渐缩小到不算触须的话只有一米六七的样子。

很快的，我也轻飘飘落到地上，看着那森之黑山羊化身的惨象，我竟感觉到十分开心，即便知道那是先前几次护我的林楪桦变成的，却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近乎于大仇得报的爽快。

尖啸声还在持续着，这并不同于记忆中那种直接出现在脑海并在里面翻天覆地回荡的那种尖啸，这在我听来就是很普通的、有些刺耳的声音，可是看着那森之黑山羊化身痛苦不堪的模样，我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火烧的还是尖啸声刺激的。

没过多久，它身上无形无色的火焰在尖啸声冲击下消失了，不是彻底变成无形无色看不见了，而是真正的消失了。

它于是止住了自己疯狂扭曲抽动的触手和摆动的身体，天上的黑暗凝聚成一道黑色旋涡往它身上灌去。

我往前走出去一步，却察觉脚下传来的感觉不太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原本硬质的石头地面竟变回了松软的泥地。

我回头张望了一眼，身后数米处赫然便是那凉亭废墟，此刻其余众人都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罗生音已经烧得焦黑的躯体和已经恢复成人形却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的王语棠还在这里。

不远处那森之黑山羊化身的躯体也变得十分清晰，其脚下那另一头怪物的尸体已经被火焰给烧成了黑灰，稍有风吹过便会带起一大片来飘散在空中。

我这是又回到了雷德梅恩口中这个灵界碎片中？可为什么天上的黑日和橘红色的火光还是犹如实质一般，就连头顶的浓稠黑暗也没有要散退去的迹象？

远处森之黑山羊化身抖擞着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其身上触须上那不可数的巨大狰狞巨嘴不停发出“咿呀！咿呀！”和“咩！咩！”的叫声。

它踩着松软的泥土发了狂一般向着我这边冲来，我提着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跑才是个法子，心里一阵憋屈。

怎么好像刚才的尖啸声非但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还救了它一样？这什么大哥到底靠不靠谱啊？

没等我有什么动作，我的身体却好像忽然不受我的控制自己向前迈了一步，我的头颅就像个探照灯一样被手提着又探到了前方并正对着往这边冲过来的森之黑山羊化身。

一段古老晦涩并且诡异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我嘴里蹦了出来，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也听不明白这音节具体的含义，但我在其中听见了“阿尔瓦撒”这个名字，那是用这个诡异音节叫出的名字。

这一刻的我，已经预见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