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楼阁内,仿佛瞬间移到了另一个世界。弦乐声夹杂着调笑淫乐、推杯换盏声。大厅中央搭了好大一个高台,精致华美的丝绒红毯铺满台面,三名乐伎身着锦绣罗纱衣,赤着双足席地而坐弹奏乐曲。
在场所有女子皆纱巾覆面,只从穿着的华美程度判断身份。初桃身上这身薄裙,与缠着客人打情骂俏的歌姬们相比,简直太规矩了。
侍女们大多默不作声,安静办着各自的差事。初桃跟在几名侍女身后从楼梯向上,大略扫了一眼,各层游廊上寻欢饮酒的男子大约有近百人。
行至顶楼,金迷纸醉的作乐声便小了许多。环形长廊分隔出六个包间,每个包间门前有上好的云母屏风遮挡,透光不透影。大抵是为了一会儿观赏拍卖歌姬时,保证客人的身份隐秘。
初桃学着其他侍女的样子,将托盘上的茶点摆在屏风后的玛瑙条桌上,静静退到一旁。
与楼下的声色犬马不同,包间中的客人都十分安静,偶然有美艳歌姬进入,也是快进快出,根本看不见房中情形。
楼下人群中忽地一阵骚动,初桃闻声望去,一名乌发齐腰,莹白丰韵的女子从人潮中走出。蝉丝披肩松松的勾在肩头,细白如玉的肌肤泛着柔和光泽,踏上楼梯的步伐风情万种,霎是迷人。
所有男子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目光追随着她一步一步迈向高阶,贪婪的如饥渴的猛兽。
“如燕,我的心肝儿,今夜来陪陪爷吧!”
“让爷闻闻你身上的香味儿,死也值了!”
污秽挑逗声不绝于耳,如燕仿佛未听见似的,昂然自若登到顶楼,清傲的仿佛不是镜花阁的头牌歌姬。
如燕径直走到最中间的包房门口,轻蔑地睨了眼楼下攒动的人头。
身后侍女不屑道:“兜里没几两货的东西们,还想觊觎姑娘!”
如燕的声线娇软好听,“自我入行以来,就从未将这等人放在眼里,理他们做什么?贵人已经在里头了?”
“是,姑娘上次灌醉了贵人,摸清了底细,可是重大发现!东家已安排好了,今儿要不要掏空贵人的底子,您说了算!”
如燕唇角勾了一边,皮笑肉不笑,“既然与宫里头沾上关系,我怎能放过这条大鱼?”
侍女会心一笑,将门开了小缝,让如燕进入。
初桃立在不远处,主仆俩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如她们所说,这间包房的贵客,身份必定不一般。
随着一名管事婆子吆喝,侍女们将各自身边的屏风拉开,吹熄廊上的蜡烛,退至一旁,等着贵客开门落座。
由上至下的楼层烛火也纷纷熄灭,只留了一层大堂高台上吊着的一盏硕大的雾面风灯,将高台中央照的通透。
光线暗淡后,各个包厢的门方才打开。歌姬们纷纷挽了贵客在屏风后落座,只堪堪映出模糊人影。没机会看到贵客们的真容,让初桃有些焦急。
随着丝乐婉转声,一浓妆艳裹的女子坐在一名壮汉肩头出现在高台风灯下。壮汉高大健硕,扛着女子转身向四面逐一展示,使楼上楼下的客人们能各个角度审视一番。
“各位贵客,今夜十名歌姬皆为上等,十个金珠起拍!”
金珠是江朝特有的货币,一百两白银为一金珠,十个金珠,那便是一千两白银!
这般贵价令初桃暗暗瞠目,也令人群微微骚动。
但面对如此绝色佳人,男子们咬了牙也愿掏金珠出来。毕竟平日里逛花楼都是一锤子生意,而今夜拍下的歌姬是切切实实属于自己的。
不一会儿,价格便叫到了一百金珠。鸨母喜气洋洋迎了赢得竞拍的客人去厢房收钱,壮汉扛着歌姬跟在后头。
能出得起万两白银的客人,必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非富即贵!但这种敢露面的,必定是商贾人家,恨不得将口袋里所有家财都显摆给人看。
后面几位歌姬也很快被拍走,价格一位高过一位,人们疯了一般竞价。在这镜花阁里,银钱仿若沙砾,人们一把扬起丝毫不心疼。
不愿露面的客人都派小厮来竞价,便显得低调许多了。初桃悄悄留意,从一楼的散客到五层的包厢,都各自有客人拍得歌姬,只她所在的顶层依旧静静悄悄。
到最后一位歌姬时,最高价已拍得一千金珠。许多散客自知无实力再拍,但依旧不肯散去,都想一睹最后压轴出场的歌姬是何种风采。
“各位贵客,这个雏儿之所以放到最后一个见客,是因为她的东家是燕城有名的花楼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