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懒得理他,张手替他抻了抻新衣,示意他抬手套袖子,随即退开一步,扯了扯衣襟,满意道,“很合身。”
萧寒潜挑眉,两手揪起宽大敞开的衣襟,左右看了看,“道袍?”
“嗯,在兴园不常出门,我和瑾瑜师姐都爱穿这种道袍,行动坐卧都方便。”李英歌见识过无归道长不重样的无数道袍,少不得技痒改良了一番,做出来的道袍少了几分出世的寡淡,多了几分闲适淡雅,她微微笑起来,“寡虞哥哥,你喜欢吗?”
她知道,萧寒潜看似不讲究,实则在吃穿上用的心思都低调而不外露。
没要求的人往往要求更高。
她对自己的女红手艺有信心。
萧寒潜看她笑微微的小模样,面色情不自禁地柔和下来,垂眼看着大敞的衣襟静默片刻,忽然勾唇笑道,“小狐狸,我很喜欢……”
他的小未婚妻不用多厉害,能在这些细微处迎合他,就足够令他心生欢喜。
所以他身随心动,修长手指捏着衣襟,敞开未曾系上的道袍,不由分说地将李英歌整个包裹进衣下怀中,弯腰低头,俊颜抵在李英歌的颈窝里,微微偏过头去,低声和她咬耳朵,“小狐狸,这份回报,深得我心。”
李英歌看不到他的表情。
眼前是他包覆在中衣下的暖热胸膛,周身被他包在宽大的道袍下,仿佛与世隔绝,昏昏暗暗,全是他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即不挣扎也不乱动,略微僵直地任萧寒潜虚抱着她,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把衣带系上罢。敞着衣襟真要着凉的……”
“别动。就这么说说话?”萧寒潜暗暗吸了口气,闻着李英歌鬓发散发出的轻浅雨水潮汽,意外觉得十分好闻,语气越加放松下来,“你跟你娘回澧县李氏,不单是为了给杨老太太祝寿罢。你娘……是不是打着分家的主意?”
早在圣旨赐婚的时候,萧寒潜就能想到安插人进李府伺候她,会知道澧县李氏族里的事、会猜到谢氏的打算,并非意料之外。
李英歌微微一顿,就颔首道,“嗯。我娘想把族里的大家先分了,回京就把小家也分了……”
她本能的抬头想去看萧寒潜的表情,入眼却是一片朦胧,只能看到一小块领口圈出的亮光,她微微眯起眼,接着道,“我没有违反和你的约定。密折的事,我娘不知道。”
“嗯,我知道。”萧寒潜轻笑,蹭了蹭李英歌的颈窝,调整好姿势舒舒服服地窝着,闷着嗓音道,“你娘要是知道了密折的事,恐怕不会悠悠哉哉地往澧县来。而是先带人打到户部衙门,揪着你那位庶兄回家,丢进祠堂里打死……”
李英歌闻言神色一肃,全然顾不上萧寒潜的小动作,抿着嘴低声问,“李锵任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之后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
萧寒潜剑眉一挑,随即释然。
谢氏的本事如何,他多少知道一些。
李锵娶妻生子后看似独立成家,实则家小和内院的牵扯反而比独身时更深,以谢氏的手段,李锵只要一天尊她为嫡母,就一天逃不脱谢氏的眼皮子底下。
李锵打着李子昌的名号,暗中收贿替人活动官职、交结权贵党派,放到往常也算不大不小的罪名,但不至于伤筋动骨,无非申斥贬官,以儆效尤。
官场水深,而水至清则无鱼。
只是偏偏赶上启阳帝太平日子过腻了,大肆整顿吏治,拿势头只高不低的清贵、寒门开刀,这档口,谁撞上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