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摔倒在自己身上的槐蔻,带着她摔到地上。
两人纠缠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终于缓住去势停下来。
槐蔻的手还揪着陈默的衣领,愣愣地看着被她按在身下的陈默。
陈默没看她,只躺在地上,捂住被她按住的伤口,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你他妈找死?”
槐蔻还未来得及开口,不祥的刺啦声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人同时向被扯开的半袖领口看过去。
这下陈默唇色比树上的积雪还白,槐蔻脸涨得比沾到的血迹还红。
“对,对不起。”
陈默半擡起身子看了看自己买后只穿了一次的半袖,又颓然地躺回去,受伤的手盖在眼前,半晌,才闷闷地开了口,却是先安慰起槐蔻,“没事,先起来。”
槐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他的大腿上,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下去,这个动作又压得陈默闷哼了一声。
她想要把他拉起来,馀光中却扫到什么。
槐蔻猛得扭过头去,正对上三双或是惊讶,或是尴尬,或是痴呆的眼睛。
吕蕾丶孔柏林丶麻团都趴在玻璃门上错愕地看着里面,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饭菜。
槐蔻回过头求助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默,他屈起一条腿,手依旧盖在眼前假寐着,不知道是否看见鹦鹉头他们了。
她正六神无主时,鹦鹉头一把撞开门,带着吕蕾和麻团走了进来,看看地上的陈默,又看看槐蔻。
最后,鹦鹉头的目光落到陈默耳后和手臂的红痕上,眼神陡然震惊起来,看着槐蔻的目光三分惊恐,三分警惕,还有四分狐疑。
槐蔻正欲开口解释,陈默猛得放下手,利落地撑着受伤的手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门沉着脸道:“滚蛋。”
槐蔻把手里的药膏一摔,干脆地朝门口走去。
“没说你,”陈默语气更加冷漠,擡手指着孔柏林几人,“你们,出去。”
孔柏林收起了脸上的神色,多年的相识,让他看出事态的不对劲,急忙把吕蕾和麻团往外拽,“走走走,出去,都出去。”
三人前脚刚迈出门槛,陈默就甩上了门。
槐蔻转头对上陈默的视线,心立刻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陈默抱肩看着她,锁骨上的纱布依旧在冒血,衣领被槐蔻扯烂了,露出的右肩明显肿得厉害,已经泛起青紫,槐蔻一眼就看出,伤得不轻。
槐蔻两手交叉扣在身前,不住地揉搓着,小小的诊所里又重归安静,只有钟表哒哒哒的声音。
她只觉得在这冬春交接的午后,满屋子都是陈默身上的味道,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有点青柠的清凉,又含着淡淡的柚子清香,闻起来很干净。
她轻声说:“陈默,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
陈默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吗?你的眼神藏不住东西。”
槐蔻一顿,擡起头来直视着陈默,陈默垂眸瞟了她一眼,“你来川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和你母亲一个想法,你看不起他们。”
被说中心事,槐蔻眨眨眼,移开了视线,陈默却没有放过她,继续用冰冷的语调道:“这很正常,我从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只是你看不上别人,别人当然也没必要对你笑脸相迎。”
“我第一天对你说过的话,从来没变过。”
“你走吧,刚刚的事对不住。”
第一天说过的话。
槐蔻当然知道是什么,“自己躲着我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带着气声道:“是,我那时候是对你们有偏见,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就奇了怪了,周围所有人都在说你们,你凭什么……”
陈默似乎想开口,槐蔻坚持说完了,“你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大火气?”
“所以你和他们没区别,我不在乎他们,”陈默的眼眸黑压压的,用他惯常的平淡口吻残忍道:“就像我不在乎你。”
“但是柏林他们在乎,你让他们难受了,我就看你不顺眼,懂了吗?”
槐蔻雪白的脸,在乌发的映衬下更显扎眼。
她突然无比厌恶陈默对朋友的维护,厌恶他平静下的讥讽,她想起陈默刚刚突然的爆发,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到门板上,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脸贴在门板上冷静冷静的时候……
不是找人算账或打架时的那种逞凶斗狠,而是那种定定的不容抗拒的强势,让人不自觉